我妈把她拍的视频给我看,狭小的空间里,贴墙趺坐几个菩萨,大姑他们站在菩萨脚下大声吆喝,歌词类似于忐忑,穿插在浮夸的调子里,找不到头脑的逻辑,我不懂,只是看着他们的样子觉得好笑,我妈也觉得好笑。
好笑归好笑,我内心是又踏实又开心的。
他们里面五个有四个都生着病,大姑心脏病,听妈说,大姑身上三四十厘米长的疤痕有三条,这只是生理,其中心酸苦楚不敢多想,带着一身的病,一个人照顾四个小姑娘,和不能下地行走的姑,她走到现在,所经历的种种事情,我想到就觉得人能活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我另外一个亲戚后来也生了病,诊断出了乳腺癌,听妈说,当时医生说只剩下一年,身上的瘤子拳头大,一年多过去了,姨跟着大姑四处跑庙,天南地北,身体倒是好了不少。现在还在坚持着化疗,看病的钱东借西借,一场病塌下一个没有底的债窟窿。我妈也是找空就给姨打电话,什么都聊,就怕她闲下来乱想。今晚还聊到了,怎么做焖面会更好吃。其实每天讨论一个菜的做法也不错。
我另外一个亲戚,妈妈的大姐,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我记得好几年前,她生病了,半个身体不能活动,不能下地走路,我记得我妈每年过年都要过去给她按摩手掌,劝她多锻炼锻炼。也不知道什么机缘,认识了大姑,后来也是来回跑庙。
昨晚,我妈告诉我,现在大姨自己种二十亩的地都没啥问题,与此同时也照顾着身体不好的姨夫。
房间里还有一个,我不认识,我妈说也是生病了,得了癌症,当时说没得治,现在也好好的在这房间里做一些我不懂的功。
任何人看了这场面都无法理解,我爸看了妈拍的视频后,自我嘲讽“我看着怎么像个神经病一样”,我看也是不停发笑,不过也只是笑笑,我是喜欢她们的。
我从妈那里听各种各样的人,看各种疾苦,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道理,看着屋子里这些人,心中踏实,感受到勇气,也稍微感受到活着的意义,至于什么意义,也不需要总结,毕竟总结永远是不全面的,省的显得卖弄,倒显得可笑和浅薄无知。
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生活都是沉甸甸的。
我的爸妈总从大姑哪里得到一些关于未来的消息,好的也有,不好的也有,关于我什么时候转运,什么时候吃苦,关于我爸爸的身体。
关于我的好坏都无所谓,听到关于自己爸爸的,不由得喉咙涨疼。我不愿意相信不好的,但是这些看似飘渺遥远虚无的话语,给每个听到它的人都带来了或大或小不同的心理触动。这个时候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
爸妈这两天忙着给我改小名,做梦还在想改个什么名字好,不让身边的人再叫我以前的小名了,也就是姓后面那两个字,微信的昵称也要改,我听了他的话赶紧改了。其实平时大家也不那么叫我,都觉得三个字连起来读起来更顺畅,往往都喊全名。
以前我常和室友说一句话,就是可以不信但是不能亵渎,这使我看起来像个神棍。这么久过去了,到了现在,我还是像个“神棍”。
困了,这两天和爸妈说了不少话,也睡了不少觉,短短两天,有一种飘在空中突然踩到地面的真实感。似乎眼清目明看到了很多东西似的。
睡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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