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女
[五代]冯延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春】南唐相的梁上燕冯延巳生于我国封建社会最后一次大分裂割据的五代十国时期,他虽于南唐朝廷三度入相,位极人臣,但此时南唐战祸频起,元宗李璟用兵闽、楚皆遭惨败,且又遇周朝几度入侵,可谓国事动乱,岌岌可危。与外乱相应的还有朝廷内部不断的党争,冯延巳因为内争外乱曾几度罢相,可想其愁思之深。所以这阙清丽无华的《长命女·春日宴》在其一众幽咽深婉、缠绵盘郁的词作中显得尤为珍贵。清人沈雄曾在《柳塘词话》中这样评价道:“清新明丽,语浅情深,有民歌风味,无亡国哀音。”
现在的我们,也许再也想象不到,在千年前一个清丽的春天的宴会上,一对少年夫妻互相举杯祝酒,他们口中的祝词和誓言没有丝毫浪漫,不过是你我都康健,岁岁长相见。现在的我们,也根本无法想象在那个烽火三月、家书万金的动荡年代,这样的祝愿,已经是最大的浪漫。不求良田美屋,不要肥马轻裘,千年前的那个少女,她所期望的不过是梁上栖有双飞燕,而那个人一直在身边。
现在的我们也很难想象,位极人臣、享尽人间奢华的冯延巳会在一个燕子绕梁的春日里,想到这样一个朴实无华的宴会,想到这样一个朴实无华的“三愿”。但也许只有在这样一个春日,偶然间坐在梁下的南唐宰相冯延巳,在听到双飞燕子的啼声之时,会恻然心动,忘却一切战乱、党争和繁华,立在房梁下静静地写道——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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