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北方很有特点,冷瑟的空气里总有一些热气在气若游丝。镇上的人每到这个季节都会用一大块棉的,布的东西东一层西一层的紧紧裹住自己,从脚底武装到牙齿,一点空隙都不留。入了冬之后,屋子里就冷了起来,这时候炉火就派上了用场。天麻麻亮的时候,妈妈就起匆忙裹上厚厚的大衣,踱着步快速的走出门去,用铁锹铲起一铁锹的煤炭,把门帘掀开将这一堆黑的发亮透着寒气的煤炭堆在火炉旁。放下铁锹之后,妈妈用火剪打开火炉顶口,用手抓起一大块黑黑的煤炭将他们扔进了火炉里,火炉里有昨天还没有烧尽的煤炭,还有微弱的火焰,炉子内壁是透明的火结成的晶体,透明的很是可爱。寒冷的煤炭被投放进去的时候会看到一条长长的高升的火焰从炉子的中央升腾起来。盖上炉盖还可以看到从盖子周围钻出的火舌,奋力的向外挣扎企图掀起盖子。紧接着还能听见它们在炉子里挣扎缠绕的愤怒的吼声,轰轰轰滋滋滋的,好不热闹!起好火之后,妈妈就开始洗脸刷牙,然后打开车锁,准备骑着三轮车下地去了。
冬天的早上总是能时不时给人惊喜。睁开惺忪的双眼,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布谷鸟在干枯枯的树枝上“布谷布谷”的叫着,声音婉转悠扬,听起来特别轻松。走出门还能看见空气中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最冷的那两天,雾气很浓,把手伸出来,只能看到胳膊,再远一点的手掌就这样消失在浓雾里了,这感觉很神奇,仿佛没有疼痛毫无知觉,自己的双手就这样不见了。
妈妈下地后,我就要肩负起买早餐的重任。通常我会骑着自行车到镇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镇上会做饼而且有时间的阿姨们每天早上都会聚集在这里。味道浓郁的葱花酱饼,白胖胖的包子,还有包着一根香肠咬一口酱汁就会溢出来的鸡蛋灌饼……我最喜欢吃的是镇口西南角卖的鸡蛋粉条包,每天买上2块钱的,然后捎到地里面去给妈妈吃。
镇上的人们都很勤劳,像在镇口卖早餐的阿姨们,每天都是凌晨3,4点起来开始揉面,烧水,拌酱汁,热锅,摊饼。起锅之后,她们又不辞辛劳的把饼用纸袋装好,放进保温箱里。保温箱是一个用泡沫制成的白色软箱。冬天比较冷,阿姨们又找来一大块厚实的棉布铺在刚出炉热乎乎的饼子上。鸡鸣三声的时候,这些阿姨们就打开房门推出小车,载着这些好吃的热乎的饼到镇口去了。
通常买饼到送饼的这段路程,我都习惯性的把车子骑进一个周围有树木遮蔽的小道上。小道和大道是一并通往田野里的。夏天的时候,绿意盎然的小路从石子路磨平的大路旁斜逸出来,充满生气。一边闻着花香,听着鸟鸣,一边骑车,偶然还可以看见几只喜鹊在田野中蹦来蹦去的觅食,它们一边觅食一边还时不时的转头,机警的察觉着周围的环境。可是这一次不同,我骑车经过它们的时候,它们一点也没有要飞走的意思,反而还优哉游哉地在灰秃秃的田野中跳着。
5
小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总想变成这个人,或者变成他最亲近的人,以为这样就可以离他更近。与他做过的一件哪怕再小再无聊的事,也希望他能把它放在心底不要忘记。总是想自己可以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哪怕就是对方的一晃眼的记忆都觉得心满意足。
记得小的时候喜欢一个男生,心情总是很矛盾。离他近的时候表现出一副我很讨厌你的样子,但是心里却希望他能明白我其实心里是想要他能够再主动跟我说一句话;离他远的时候又表现出一副想要他看见我的样子,知道我心里在想念他,希望他能跟我说一句话。在这种一唱一和的心理拉锯战下,最终我的少年时代过了,青年时代过了,我喜欢过的男生也就这样被丢进了时间的长河里,再也记不起,,也再也记不得以前发生的种种。能记得的,大概是自己当时为他做的那些事,那些自己感动自己的日子。还有的,可能就是他说过的一两句关于自己的笑话。
我的青春,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与我同台演出的有很多很多人,我和不同的人上演了各种不同的戏份。有的惊心动魄,有的触碰心灵,有的让人感动落泪,也有的,只能让人记得在落幕的时候灯光微亮那么一瞬间,他们展示的容颜。这台戏,全程都有我的参演,全程都带着我的内心戏。总之这些戏都是我最真实的演出。
我的童年,随着一场场戏份的落幕,终于走向了结束。小升初考试后,我考进了市里一所重点中学。匆匆忙忙包裹起我的行李,带着对小镇的不舍,我坐着船驶向了我人生的第一个起点——城市。再也没有童年里可以用来奔跑的田野,没有那陪我在烈日下沉思的蜻蜓,我也听不到流水的潺潺声,它的声音早已被城市的喧嚣所淹没;我也再也见不到小镇上那排古老的街灯,城市里不需要,它只有现代化,只有前进,只有匆匆;最重要的是我离开了家人,朋友,一个人在异地生活,学习。从那以后小镇渐渐被城市取代慢慢消失在我的世界,也是从那以后,我的童年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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