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苍苍入紫冥

衡山苍苍入紫冥

        故事总是要从火车站旁的肯德基说起，对面闺密不停地吐槽着各种糟糕事，每一件事都冒着冰可乐的气泡，我漫不经心的听，偶尔附和两句，默默计算着上车前还能吃多少个吮指原味鸡。窗外早已月挂高枝，窗台内进行的一切交谈和进食都像是钟摆机械地晃动，我们是交往十年的老友，却是头一次相伴出行，目标：南岳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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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是那种苟延残喘的绿皮式，我“连哄带骗”带着闺密选择了这种我习以为常的出行方式，却高估了两个姑娘屁股连坐十几个小时的韧性。火车从南京驶向衡阳，我们从晚上七点半坐到第二天十二点半，全程基本保持裹着羽绒服抱着大包当枕头的睡姿。凌晨四点途径九江站，饥饿感促使我们冲下火车一人啃了一只九江特产大鸡腿，第一口就咸到怀疑人生，整节车厢弥漫着咸鸡腿、香瓜子的气味，列车员“好心”的在我们满足饱腹欲望之后告知这鸡腿都是死鸡制成的，吃完都得拉肚子，我们就这样带着恶心和担忧晃晃悠悠的到了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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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阳是个小城市，从火车站的气派程度就能看出来，但无论车站多破旧，一张车站前的照片都是我们经过这座城市的标签，也是这个城市填充我们人生的纪念。旅游城市给人最大的好感是一元钱就可以带你去所有想去的景点，木制的站台板仿佛一秒将你拉到千年以前，直视这片土地的原点。抬头碧蓝的天也在提醒我们，这里，就是一切最原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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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住宿在衡山脚下以海贼王为主题的青年旅社，比海贼王更讨喜的是性子温和的店老板，不喜多言，不问我们从哪来也不问行程安排，一时竟以为安静就是这里人的待客方式。整理好床铺后已经是下午三点，我们沿着客栈外的街道过一家吃一家，说好为了减轻重量不带水上山，却在顺道经过集市时买了苹果橘子和香蕉，我们故作老成的装成本地人，说着不地道的本地方言与摊主讨价还价，在不属于自己的城市这一切显得格外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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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一点闹钟响，一点半全副武装出门。门外幽暗的灯光下走来的一众人像是《釜山行》里的僵尸，我们带着没有清醒的大脑加入这行尸走肉的大部队，对于隔壁僵尸发来的交友信号也被没有活跃的脑皮层屏蔽在外。双腿在被意识抛弃时仿佛长了一节，渐渐甩开大部队的我们独自走在盘山公路上，衡山的夜晚没有通透的路灯照亮路人，隐隐约约照出树木和行人斑驳的影子，那一刻天地间仿佛就只有两个孤零零的人，身边的人显得格外重要。山路一边盘山一边台阶，一时高耸一时低伏，我适合长途长歇，闺密适应短途短歇，不太合拍的节奏以我徒步她坐车终止。也许老天要磨练我的独立、她的坚持，她选择坐车的起点已经到达车送的终点，于是我独自在前她坚定在后，相约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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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六点我终于站在观日的最佳点，因为前后到达的顺序，我和闺密只能选择站在不同的平台，前方站着一对搂抱的情侣异常沉默，身旁的深圳小哥也是和好友一同相约日出，但最终决定是他一人看完日出去喊醒好睡的友人。登山这日衡阳大雾，太阳大约是不忍心我们久时的等待，终于在清晨七点从东南方向眯成一条线，这样眯眼看了我们五分钟就消失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四个多小时的山程，只是为了这五分钟，可惜么？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终究一生不就为了拼凑这些短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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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山的风景不是最美的，山路也不是最险的，我来时未见云海未见雾淞，也未见一个道人经过身边。同事说没追求一放假就爬山，家人说跑这么远就为爬座山？正是因为我来过，我才能看到阳光聚成线穿过路灯的样子，才能感受到道教和佛教交融的魅力，才会被众人请香朝拜的景象震撼。正是因为我来过，我才拥有和你们不一样、只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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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的第一天，和最好的朋友一起登上山顶，这是一段值得记住与记录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