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周颂·执競》:“鬼雄”什么待遇
执競武王,无競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钟鼓喤喤,磬箢将将,降福禳禳。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
李清照有首小诗,写得特别豪迈:“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在李清照心目中,不肯过江东的项羽算是“鬼雄”。相比较而言,《诗经·周颂·执競》中的武王,那才算是真正的鬼雄。什么是“鬼雄”?非但要在鬼神世界里有相应的威名,更要在人世间有无穷的念想,最起码后世子孙得经常惦念着,日日里有一口冷猪肉好吃才对。
关于这首诗,争议比较大。有人认为是祭祀周武王的,有人认为是祭祀周成王的,还有人认为是武王、成王、康王三王并祭的。造成争议的关键点在于对“不显成康”“自彼成康”两句中“成康”的理解。如果这里的“成康”指代的是成王和康王,这首《诗经·周颂·执競》应该看作是“三王并祭”的颂词。然而,如此一来“自彼成康,奄有四方”两句便有些匪夷所思了。天下人皆知“奄有四方”之功在武王伐纣,相比较于武王伐纣而言,成王、康王是断然不可以与武王摆在一起争抢“奄有四方”之功的。周的后世子孙断然不会糊涂到这种程度。即便是将武王和成王、康王摆在一起祭祀,恐怕颂词也要讲个主次,总不至于反复强调成康吧?
反过来看,如果“成康”不是指代成王和康王的话,又指的是什么呢?
依照《小序》的说法,这里的“成”指的是武成之功,“康”指的是康定之功。
“执競武王”的“无競维烈”恰是体现在他大光明的武成与康定之功。伐纣而一举有武成之功,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偃武修文而有康定之功。正是“武成”与“康定”之功,才成就了人们心目中“执競武王,无競维烈”的人杰形象。如此大光明的功勋即便天帝也不可能置若罔闻、等闲视之。“奄有四方”从此而有天下,成为势所必然。这大光明的“斤斤之明”,使得后世人祭祀起来极尽虔诚与周到。“钟鼓喤喤,磬箢将将”所写正是这宏大、隆重的祭祀场景。生是有大光明的人杰,死是有大光明的鬼雄。在如此宏大、隆重、虔诚的祭祀里,自然“降福禳禳,降福简简”——神的大光明体现在有求必应上,这禳禳(多)、简简(大)之福的滚滚来,愈加的证明武王神明的大光明。主持、操办这宏大、隆重祭祀场面的武王子孙们,自然也是“威仪反反”的,在主祭者的威仪凝重里,那些参与助祭的诸侯又怎么能贪杯纵醉、举止有瑕呢,自然是饮食有度,恰到好处而止。这样的祭祀,怎么会不“福禄来反”呢?武王神明的大光明自然会赐福禄给自己的子孙,使他们永享安康。
总结一下,鬼雄应该享受什么样的待遇呢?
一是生时的不世之功为后人所铭记,换句话说,在后人心目中,人家生时便是人杰;二是儿孙满堂,后继有人,若是没有“威仪反反”的后人做主祭,冷猪肉是吃不到嘴里的;三是生时功德中的大光明要“斤斤其明”——为生者所理解、承袭,不然后人所求不循着大光明的路,是很难做到“降福禳禳,降福简简”的,有求不应的多了,冷猪肉自然也是要断掉的。四是得有普遍的影响力,不然仅靠儿孙,即便有冷猪肉摆在那里,又怎么能泉下有知呢?毕竟,还是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的。祭祀时的热闹,才配得起“鬼雄”的称号,冷猪肉不能“闷声独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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