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心
唐朝年间,有这样一对挚友,一个是张九龄,一个是陆澧,一个是开元明相,一个隐居山林。
又是一年春景,桃花盛寺,春色满山,一日日照高林,陆澧在山间游走,曲径通幽,万籁寂静,只见山中松枝翠绿,扑面清香,忽而兴致高涨,快步回走。推园门、过客堂,踱步书房,挥笔一洒,落笔素色信笺后满是畅快,交给身旁书童,道:速呈子寿。连同刚采松枝一桠一并交往书童接过,答答而去......
陆澧踱步出到院子里,说是院子里不过是屋堂外几枝篱笆围着,春雨细绵,泥泞的润土粘黏着木屐鞋边,只见篱笆外不远处一泓清泉甘冽,一宿春雨后,浮起薄薄白雾未散,旁边放着几口大缸,缸下洒有松叶片片,缸上印拓诗文两行: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于哪些熟重熟轻,就全凭你拿捏了。
而此时,张九龄收到陆澧送来的书信与松枝一桠,松叶早已干萎只剩松枝一根,拆开书信后也如陆澧写完后的舒畅一笑,嘱咐书童稍等片刻,提笔写道:
松叶堪为酒,春来几多酿。
不辞山路远,踏雪也相过。
写完交与书童一并送回......
其实这首诗很好理解:清香的松树树叶可以用来酿造甘甜的美酒,现在春天来了,不知道这种美酒你到底酿造了多少呢?虽然山路崎岖,路途遥远,但我绝不会推辞你的盛情相邀,纵使大雪厚积,也要踏雪前往,何况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冰雪消融。
这是整个唐朝最为真挚的一封信件。
淡而有味,语浅情深,言有尽而意无穷,很多年过去了,通信越来越方便快捷,朋友间相约喝酒吹牛也能隔三差五,相远不过一张机票的路程,唯独,那份兴起而至的挚友相约,我们比不上那一份唐朝春色里的率真与坦诚了。而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南方四月,荒草飞长,早几日,同同事在体育馆打羽毛球回来,小区围墙旁一株诺大的榕树新叶满枝,上个星期路过还是满枝金黄,一场春雨过后,金黄已化作春泥,一眨眼功夫就翠绿新妆。
暮春的南方,阳光的气味要足几分,满城旧故的草木深,早已被几千年前的古人说尽了,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映象里江南细雨,烟柳画桥,是走不完的雨巷,撑不尽的油篙,是写不完的笙箫,喝不尽的美酒。至于是不是曾经诗歌里的江南我不得而知,但比起江南细雨我更惬意于还有点烟火的清欢。
去年暮春回了一趟长沙,在杜甫江阁见了一个朋友,黄昏晚就浮在对岸麓山,眼前湘水波粼,洲心翠绿。身旁有赶早下班来江边垂钓的钓友,有三三两两赶着看晚上橘洲烟花的情侣,她呆看着远处凉亭里几个唱戏老人吟唱的腔调津津有味,我问:以后打算去哪?她淡淡的回了句:就待这不走了。我说:江南塞北,草原湖泊你兜了一大圈都没你喜欢的?她说: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前面两句的意思说的是菜还是啥的我不记得了咯,但这里就是我的清欢啊!深深浅浅浪得清欢.....
我喃喃笑道:真对 !在这座低调的城市里体会生活的慢摇,晚饭后你可以趁着暮色在麓山兜上一圈,俯瞰夜城,无聊时你可以从八字墙走到二里半或者在整条麓山南路里逛尽你学生时代的记忆,或者累了的时候在浏阳河畔泡上半夜的烧烤,听着过河的火车呼啦啦的响......
心中有生活的人,诗意是不会丢的。
好在我知道,这几日春色清明 ,家乡溪水中的水荇长得正欢,锅中的蒿色青而暖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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