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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图书馆遇见的那个女人久久留存于我脑海中,是我一直以来都仰慕的类型,身为女性的我,对另一个同样性别的人有了荷尔蒙刺激那样的反应。学校这么大,我以为我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
正式上课的第三天有国际金融课,班主任说过这是我们的专业课,要参加期末考试,我听着这个词挺高大上的,看课表上老师的名字大概是个女老师,等在教室里大家都隐隐有些期待。
她走进来时班上小声的议论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讲台,也包括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图书馆里几分钟的相处,两句话的交集,已经让我心跳加速夜不能寐,再出现在这里的她,如何让我不激动,我也实在没想到,她竟会是我们的专业课老师。
我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绷断了,蜂拥而出的愉悦能麻痹神经,我不记得自己捏着手指捏到有多疼,她偏爱干净清爽的白衬衫,扣子扣得那么保守,换了黑色的裙子,仍露出她纤细的小腿,尖头高跟皮鞋止步台前,简单又利落。讲台上的她表情淡漠,扫了我们一眼,先扔了三个字,“我姓孙。”
没人出声,仿佛大家都在屏着呼吸欣赏她这只稀有罕见的尤物,我知道在荷尔蒙的驱使下班上男生没人能控制得了他们疯狂扫视孙老师的视线,但我呢,我是女人,却被她迷得移不开眼,像只饿极的母狮子看到美味猎物一样,眼里写满了想要扑上去的欲望。在那个应该告别了青涩走向成熟的尴尬年纪,我毫不遮掩地用眼神宣泄着我对这个仅见过两面的女人的迷恋,但又隐约懂得这种迷恋不加以控制会超出我现有能力的承受范围。
可我有什么能力呢,十八岁刚进入大学,对未来生活感到一片迷茫,脱离了父母的庇护一无所有,仅剩的那股因年轻而容易冲动的热情,也得被朦胧的潜意识压制。我是成年人了,我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做什么都无所顾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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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矛盾中的我,并没有听清罗绮兰在我耳边小声说什么,似乎是在说孙老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那颗强有力的心脏拼命跃动到连我自己都害怕。我习惯性地一紧张就会摸摸脸颊,手碰到那片滚烫,吓了自己一跳。
“诶诶,老师在看你俩,别讲话了。”
后排的人碰了碰我们,我抬眼,撞上她投向这边的目光,心中一紧,凝结了呼吸能听到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她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但又好像对罗绮兰刚才一个劲的讲话不满,我无法从那双富有灵气的黑瞳里读出什么,视线交汇时我只想知道,她认出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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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又移开了目光,青葱似的玉指伸到脖颈前拉了拉领口,她把电脑连上投影仪,微微低头,专注地做着自己手里的事,底下这才传来苍蝇乱飞般的嗡嗡议论声。
“我的课要求很简单。”她突然开口,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不准迟到,不准缺勤,不准请假,点到两次没来直接挂科。”
这炎炎夏日里她的声音仿如锋利的冰锥子扎进飘浮着躁动情绪的空气里,冷得彻骨,又威严不容抗拒。前两日还能跟其他老师嬉皮笑脸开玩笑的我们,面对她苛刻到变态的“霸王条款”,竟然一个个声都不敢吭。
投影上显示着这门课的评分规则,期末分数考勤占30%,平时作业占30%,期末考试占40%,我们无从抗拒,我甚至微微感叹这个下马威来得真是时候。
我又一次被她迷得中了毒,连“不准请假”这样的变态要求都觉得好,老师对我们严厉,是对我们负责,我就是要毫无理由地理解她,支持她,哪怕违背我所谓的“同龄人集体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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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堂课我的目光都没离开过她,那么露骨那么大胆,好几次她的眼神都和我对上,被她发现了,我也不想就此缩回去,反而迎着她的视线越盯越来劲。她站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幅名画,远远地就能吸引人前去观赏,却又怜爱似的不忍打扰破坏,只默默地做一个欣赏者,肆意览遍她由内到外的美好。说起内里,我当然不懂她,也许有些夸张了吧,而那股直觉引着我不断深挖,我似乎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品得她这幅画的真谛。
然后整整一百分钟里,一节大课,班里难得没有玩笑声,插嘴声,调侃声,安静得如同每个人的嘴巴都上了封条,我只能听到老师清冽慵懒的嗓音回荡在教室里,像只为我一人奏起的良曲。我享受着她带给我的视听盛宴,渐入佳境似的跟随她上课的思路模式走着,惊奇的发现之前翻书完全看不懂的概念,经她嘴里讲解出来不再晦涩难懂。什么外汇什么期货,第一次接触这些专业名词我只觉得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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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老师把学习委员叫了去,就是坐我旁边的罗绮兰,按班主任的说法是她的高考分数最高,就选她当学委了。我眼巴巴地望着罗绮兰站得离老师那么近,近到脸和脸之间的距离目测只有十几公分,如果是我就好了。
老师走后,我收拾了书准备去下一节课的教室,罗绮兰笑得满面春风,她拿着名单在我眼前晃了晃,眨着她的大眼睛,“哈哈,孙老师把考勤表交给我了!”
“哦,你帮她点名吗?”
“对啊,她说考勤交给我负责,以后你们要是不想上课就跟我说,我帮你们打掩护。”
“哦…”
罗绮兰笑得那么开心,我自然不好扫兴,陪着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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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学生活的新鲜感在一天天重复的生活中消磨殆尽,学校大也看腻了,课新鲜也上腻了,人的惰性难以克服,我渐渐懒了起来。宿舍里悄悄发生了一些我未察觉的变化,比如罗绮兰每天粘着我形影不离,比如回到宿舍我也只和邓佳雨能说上话,其他三个人,好像少有交流。
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某一时刻有什么想法了会写在日记本上,这才开学不到一个月,新的日记本里三分之二都是和孙老师有关的内容。我少见能把白衬衫穿得那样雅致而不乏气势的女人,那副姣好的面容再怎么看也猜不出她的年龄,只要我一想起,心就会痒痒,像无数只小猫的肉爪在轻轻抓挠,忍耐得我浑身难受。在充满对孙老师的幻想中度过已然变得乏味的日子,我不至于活得太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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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文欣买了个电煮锅,蓝色外壳附带一个木制勺子,容积不大不小刚够日常家庭使用,放在宿舍说是可以煮东西吃就不必下楼吃饭。第一次煮的是粥,她和米娜、周晓晓一起买的食材,大米和鸡胸肉还有香菇。煮好洗锅热气腾腾的香菇肉末粥,麻油的香味诱人流口水,她们三人吃得欢快,颜文欣问我和邓佳雨,要不要一起吃。
那次全宿舍除了罗绮兰,我们都吃了,确实觉得方便可行,也比外面干净,聚在一起商讨还要买什么食材,可以煮面也可以煲汤…可试过几次后,我们发现宿舍的电用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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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暄,你不觉得宿舍里用电太快了吗?”罗绮兰这么跟我说,嘴里塞了一根油乎乎的辣条,她用两只手指捏着边咬边说,嘴巴朝上张开,长长的马尾辫像扫把一样在背后晃动。
我想了想,点头,“嗯,好像是。”
“哎,每半个月就要充一次,一个月就要二十块钱啊,都是交同样的钱,我们用电哪有颜文欣她们用的多。”
“呃…”
我明白她是想说颜文欣的锅煮东西耗电,想起之前有一次她邀请罗绮兰一起买食材一起煮东西吃,被罗绮兰拒绝了,而现在,这个问题涉及电费,似乎要摆上台面来说。
“你看,我们又没吃她东西,凭什么跟她掏一样的电费啊。”罗绮兰吃下那根辣条,沾着辣椒油的手放进嘴里舔了舔,“而且她叫我们跟她一起买东西,不就是想要我们也摊电费么,当我们蠢啊?这种人就是心眼多,对自己大方对别人小气,刚开学的时候我跟她出去,她花钱就大手大脚的,到这种事就斤斤计较了。”
“……”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实在不怎么了解颜文欣这个人,除了她给我的印象强势一点,没有其他的,可罗绮兰这么说,我又觉得似乎有理。说实话,每个月二十块钱的电费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我完全不觉得多,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经罗绮兰一提,这不单纯是电费了,而是上升到了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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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女孩在我看来是无比同情她的,成长在那样的环境中也依然刻苦努力,无论如何也值得尊重,我似乎一厢情愿地认为是颜文欣那三个人在挑起不公,针对罗绮兰,渐渐对她们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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