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中毕业,小军也才15岁。一个正值学习成才的年龄,小军离开了书声琅琅的校园,跟随一个油漆师傅外出做油漆工了。离开校园,时光终于换了一种颜色,没有了老师的管束,没有了同学怜悯的眼神,没有了收到成绩单时的嘲笑与自卑。每天面对着油漆桶和墙壁,单调的生活如同他手中的刷子,一遍又一遍涂抹着他的身心。
跟着师傅干了3个多月,小军开始厌倦了日复一日的调漆、刮墙、抹墙、涂漆的生活。技术学的马马虎虎,可以独立承担内墙的粉饰工作。每天要忍受刺鼻难闻的油漆味,穿不了干净衣服,下班回到宿舍照镜子看着满是脏污身影,连自己都嫌弃。好在师傅是同乡,对他照顾有加,生活上也没受什么委屈。
又干了两、三年,小军油漆工的技术也学得差不多了,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同学刚子看上了小军的手艺,就邀请小军去他的工地干。刚子也是我们小学同学,初中毕业就出去做学徒。他父亲是建筑工人,在建筑行业认识不少人。在外打拼没几年,刚子就独当一面承包建筑装潢工程。娶了临县的姑娘,20出头就当了父亲。
小军随同刚子去了他承包工地一起干,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刚子和小军在刷外墙的时候,刚子身上的保险绳断了,小军目睹刚子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从几十层的高楼坠落下去,吓得在空中大叫。等他从楼上下去,刚子已经人事不知,身体如烂泥蜷缩在建筑工地黄泥上,脑浆和鲜血喷了一地。120急救车到了,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就放弃了,向在场的工友宣布了死亡的结论。
刚子的惨死,对小军的心理冲击很大,一睡觉就梦到刚子的脑浆和鲜血,一上工地就看到了刚子从楼上坠落的场景。实在坚持不了,小军便辞工回到家乡。每天骑个摩托车往街上跑,不是去打桌球就是去网吧打游戏。摩托车开的如同飞行的归燕,邻里老远看到他骑摩托车出门都赶紧往路边让,有时候后座还拉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
没多久,他在县城找份工作,他跟家人说是在干保安。其实,从同学间得到的小道消息,他是在给黑道看地下赌场。回家后,小军与初中时经常一起混的阿全联系上了。阿全当初在中学是“组织”的小头目,毕业后就混到黑道上去了。听说小军“赋闲在家”,以高薪酬极力诱惑小军给他帮忙。碍着当初阿全给他撑过场面,小军假意答应做半年。可是,小军在阿全“场子”里转悠一圈,赌客们一掷千金另他瞠目结舌,一张张的红票子迷花了他的眼,便决定跟着“全哥”干了。
小军在阿全的赌场主要负责望风放哨,并处理赌客间的矛盾。假若有陌生人在附近转悠,就通知阿全撤掉赌档。假若遇到不服输的赌客捣乱,就出来吓唬吓唬人家。这么个小地方,别人看他一头黄毛还打着耳洞,气势就短了半截。就算是遇上大佬级别的人物,有阿全的黑社会背景,也不敢闹大。
于是,小军在阿全的“场子”越发混得开了,阿全还将自己的一辆路虎车借给他开。在金钱与路虎的利诱下,小军完全成了阿全的附庸,阿全的“指令”高于一切,奶奶生病也不回家探望,法律与感情全抛到脑后。我的父亲因为立民叔的关系,路上碰到他,多次劝他离开赌场另谋生计,在外面要走正路别惹事。小军面上答应好好的,但仍我行我素。父亲看在眼里,经常提醒我,以后少跟他来往,他这样下去,八成是要走他爸的路。果不然,半年之后小军就犯事了。
据说当时场子里有人一晚上输太多,急了不认账,和另一个赌徒吵起来了。当时阿全出来劝解,那人此时已经崩溃了,哪听得进去。指着阿全的鼻子质疑赌场有鬼,在扑克牌上做了手脚,要阿全赔钱。两人争执一番就动起手来了,小军见状就冲上前帮忙。在赌场这种环境待的久了,小军也被熏染了亡命气息。他二话不说,去柜台摸出水果刀朝那赌客腹部捅了一刀。所幸没伤及要害,及时送到了医院性命无碍。但是,伤人就把事情就闹大了,那赌客把开黑赌场伤人的事情举报到公安局。公安局一听这事,那还了得,居然还有私开赌场,持刀伤人的恶性事件。
一声令下,阿全的黑赌场被查封了,阿全和小军都被抓起来了。小军是从家里被带走的,当警察说明来意,小军的奶奶一下怔住了。待反应过来,捶足顿胸,泣不成声,擦眼泪的手帕都湿透了。警车关门那一刻,响起的警笛声另这位老人险些瘫倒在地,被人搀扶着目睹警车的远去。造化弄人,10多年前儿子失手杀人吃了牢饭,如今孙子又步入后尘,命运对这位老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最终,小军因恶性伤人被判了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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