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

那年之后，她再也没有长大。

一、小时候

苏林林出生在江南一个小城镇里，因为计划生育抓得严，他们家只有她一个孩子。那时家里也穷，她妈妈是远从西南山里跟着亲戚来这边打工，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大她五岁的苏民顺。结婚时候家徒四壁，连桌子长椅之类的也都是跟朋友们借的。据苏父后来跟苏林林讲，那个年代很多小伙子结婚都是这样的，家里条件不好就跟已经结婚的朋友借各种家具在婚礼那几天用一下。

在苏林林的记忆里，她总有一些衣服是不合身的，倒不是父母觉得小孩子长得快，故意买大，而是亲戚朋友家的小孩长大了，看她家条件不好，可怜她，便将那些穿不了的衣服三三两两地送来。苏林林小的时候傻乎乎的，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家穷啊自卑什么的，哪怕被班里的女同学嘲笑，她也不觉得怎样。父母忙于生计，早出晚归地工作，她一直是七十多奶奶带大的。那时她活泼好动，一旦跑出去玩总要玩很久，大人四处喊她才依依不舍的回来。脸上、身上和脚上，还有指甲里总是脏兮兮的，头发乱七八糟的，被班里的卫生委员天天堵在门口，凶得去洗手池洗干净了才能进教室。因为是奶奶带大的，体质比较弱。小时候，天气冷奶奶觉得冷，就给她穿成一个大粽子，天气热奶奶觉得热，就给她穿个薄薄的短袖。她记忆里自己总是容易感冒，一到换季就要去诊所报到，屁股上手上额头连番上阵，谁让她宁愿打针也不愿意吃苦苦的药呢。

她是个怕吃苦的孩子，她不怕那种一下子的痛，哪怕会非常非常痛，但很快就会过去，忍一忍就好了，而且一针管一天。而吃药，那种苦苦的感觉会一直留在她的舌头上、心头里，一天还得吃好几次。所以她宁愿打针也不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