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手术室门外

早上五点半便出门了，驱车一个多小时，只为了探望病人——姨妈突发急症，今天需动大手术。

因疫情，我们一行被堵在电梯口，不让进病房，此行的探望便毫无意义，很想即刻打道回府。但放眼望去，有此想法的估计占少数，因一行在门口张望的人，唯有我是外人。

姨妈是先生的姨妈，婆婆的妹妹，而婆婆已去世三年多了。我与姨妈的见面次数也就家族中有重大事宜时，我作为婆婆的儿媳妇列席见上一面，打个招呼，仅此而已。说实话并没有多少感情，此行完全是世俗人情使然。

而人情世故方面我向来少根筋，婆婆在这方面却是一把好手，在世时常说“我家**这些弄不来的”，然后把一切都挡了。即便今日也是先生准备出马，我因在家闲着自告奋勇代先生前来。先生隔夜便为我设置好了导航，嘴里叨叨着找手机充电线，又一再嘱咐我接了亲戚后往哪条路走更便捷。我管自对着电脑码字，嘴里“嗯嗯”着。忽然想到我如今的“弱智”是不是我这些亲人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早上接了亲戚直奔医院，然后便被堵在了门口。电梯大厅里堆着行李铺盖，都是一些陪护的家属。医院规定疫情期间病床边只能留一陪护，其余的便被拒在各电梯厅、各隐蔽的通道。姨妈进手术室后，一行人便等在走廊中。

记得十多年前也是这般等在手术室外，但却提着心，因手术室里的是我的亲人——婆婆。

本是陪着婆婆上苏州做个子宫肌瘤的小手术，手术一半，医生忽然开出门来宣布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癌症。一门相隔，转眼如阴阳相隔。忽然领悟，朝夕相处，转身就可能是此生永别。术后，婆婆逐渐康复，我亦懂得，余生不长，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陪婆婆说话，陪她择菜，带她出门。那条路迟早都要踏上，只希望婆婆的余生是欣慰度过的。

如今婆婆去世三年多，我守在她妹妹的手术室门外。婆婆若在世，必定伤心欲绝，我却找不到感同身受，有的仅是听闻亲戚突发噩耗的唏嘘。

在手术室外等了四个多小时了，屏幕仍显示“术中”，亲戚们在各自闲聊，我快速记下此行感受。

2020-09-05  1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