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8日中午,88岁的奶奶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认为那不是真的。
我想我只要回到老家,依旧能看到爷爷在门口坐着,奶奶在房间睡觉。
而如今只剩下爷爷孤身一人。
我甚至都不敢回去,怕看到爷爷孤单的身影。
怕看到家里的一桌一椅,都会想起奶奶。
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忙于工作,爷爷奶奶在家照看我跟哥哥。
有时候我跟哥哥调皮,爷爷要打我们的时候,奶奶总是拦着。
奶奶一辈子都很节俭,洗过菜的水要循环利用。
很早之前连吃东西都舍不得。
直到我上六年级的时候,爷爷查出来重度贫血。
奶奶才仿佛醒悟过来,每天给他们加了鸡蛋牛奶。
印象中最喜欢吃奶奶做米饭时候做的烩菜。
白菜、粉条、土豆,简单的烩在一起,
我却觉得格外的好吃,汤都很好吃。
饭做好了,奶奶会站在门口呼喊在外玩耍的我们。
喊我们回家吃饭。
虽然简单,我也知道,我做不出这样的味道。
我也不想去尝试。
这是属于奶奶,特有的味道。
如今却再也吃不到了。
奶奶信佛,每天晚上烧香念经。
奶奶没有念过书,不识字。
我小时候,别人给她的经文她想学的时候。
就让我和哥哥一字一字读给她听。
她不断的念。
后来竟然也都记下来了。
每天晚上,吃过饭收拾完,奶奶便开始一一看香。
灶神,天地,门神,到最后的仓财神。
这是一个虔诚的仪式。
而我看到这个仪式便知道,睡觉的时间到了。
后来课业繁重了,奶奶的念经声音,伴着我读书写字。
听到这个声音,似乎心灵都被洗涤了一次,
再烦躁的心情也平复了下。
如今再也听不到了。
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
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即便是我长大了,我却觉得爷爷奶奶没有老。
还是跟我小时候印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奶奶年轻的时候,是村里除了名的巧手。
奶奶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大概是怕自己再老点不能做衣服了。
给我和哥哥的宝宝各自做了好多棉衣。
从刚出生到好几岁的都有。
还会做鞋垫给我穿。
如今再也穿不到那双巧手做的东西了。
可是直到近两年,恍然间觉得,他们真的老了。
眼睛看不清东西了,耳朵听不清我说什么了。
甚至走路都走不了几步。
前年年三十,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起在外面吃团圆饭。
奶奶问,这是什么时候呀,干什么吃饭。
爷爷告诉她年三十了,她说怎么这就过年了呀。
还记得小时候,过年一到腊月奶奶就开始忙活。
打扫卫生,煮肉,蒸馍蒸包子……
过年最忙活的大概就是她了。
老了之后,却记不清什么时候过年了。
有时候看着我,喊着我表姐的名字。
我以为她慢慢糊涂了。
却在我带着宝宝回去看他们的时候,
给爷爷说,记得给娃给钱呀。
直到去世前一周,我带宝宝去看她。
她还会睁开眼,一直看着宝宝乱跑。
大概是因为奶奶一辈子善良吧,奶奶走的时候没有受罪。
走的很安详。
我却一直觉得奶奶没有走,只是睡着了。
直到那天晚上放进棺材里,我看了最后一眼,
就不忍再看了。
大家都说奶奶不忍心看着我受罪。
因为她走的时候,我膝盖还受伤着,不能跪。
家人都跟我说,你的心意奶奶知道的,不要跪了
我却执意单膝跪地。
因为这是送奶奶的最后一程呀。
下葬的那天,要从家里走到墓地,家人跟我说不要去了,你走不动的。
我最后却还是跟着去了。
一步一步的走着,往事一点一滴的浮现在眼前。
这时候我仿佛领会到了葬仪的含义。
大概是让怀念亲人的生者,
能有一个时间,能有一个地方,哭出来。
快到墓地的时候,晴空万里的蓝天下,却滴了几点雨滴。
表姐跟我说,大概是上天也在悲痛吧。
我坐在墓地前,看着一点点的下葬,埋上土。
眼泪一滴也哭不出来了,
似乎是哭完了,哭尽了。
奶奶,一路走好。
你是不是化作天上的星辰,在看着我们。
(因为总觉得奶奶还在,总是不愿意写这篇文章,可是我真怕时间久了,很多记忆被忘记了,最终写下了这篇文章,纪念我的奶奶。)
2018.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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