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二姨把梅英带到一户人家。这家正房东西房都是平房，院子很大水泥地青阴阴的院墙像盖上不久。家里肯定叔叔婶婶年纪不大，梅英想。
二姨在门口喊“俺大起来了吗？”梅英有些隔应，一连喊几声无人应，进了院子喊。屋内走出一个体态慵肿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趿着鞋揉着眼颤微微地说“他嫂来了进来坐。”“不了俺大，我跟你说的事人我带来了。”“什么事？……哦我想起来了做工的事啊，在这等着老王一会来带人，你坐我做饭去，小八一会儿回来吃了卖菜去。”“八妹呢园里拔菜了真能干。”二姨讨好地说细长的丹凤眼瞟了门外，老太太笑了笑颤颤地向屋内走去，应有的礼数已到其他的任由你了。
梅英不知八妹是谁，老王又是谁一时好奇。没多久，有人在喊“师奶我来了，人呢？”“是老王来了？”“老奶奶笑着迎出一边喊在屋内的梅英，“那孩子快出来老王来了。”梅英听着那沙哑尖细的声音想老王年纪也不会大的。出来一看，哎呀妈呀吓得站在原地。一米八几的个子，脸长长的一老头鞋未拔上脚后根裸在外面，又黑布满口子像几百年的树皮恶心得很。咧嘴一口黄牙穿着油腻的黄大衣邀梅英快走。
“他人很好就丑些，去吧不怕我们都知根知底的。”大（二姨让叫的）和二姨说。
梅英跟在老王后面不知要去哪干什么。跟着去人家提了个小桶，老王拿了个铲子就出来了。梅英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一条土路从村里伸出向西延伸两旁是麦田，麦子已长高不少在风中如波涛，一些杨树枝叶婆娑。
土路尽头上了一条南北贯通的柏油路，梅英记得也是她来时的路。顺着柏油路向南走，路两边除了树几个零星的商铺没什么建筑，路上来往的车辆飞驰而过，带来的一阵风鼓起他们的头发裤角，很爽要飞起来。梅英跟在老王后面，他挡去了不少风他的裤角是扎上的此时开了呼呼的响声。梅英觉得很好玩。老王六十多老光棍一个，在老八家二姨附着耳朵跟她说的。身上一股怪味钻进鼻孔，梅英错开了走。
老王一米八几的个，大脚大手，戴一块手表。手甩着柏油路上留下叭嗒叭嗒的脚步声。风噎得梅英胸口疼小跑着跟在后面，问老王还有多远？老王只是说快了快了。这么远什么时候到，是梅英能找到最好的词了。为了不让老王反感，他有些不耐烦。
又走了一截了空荡的田地，只有些嫩绿的草，路两边的房子多了起来。他们下了路到了一个院子门前，和门卫打着招呼。
找到原来留在这儿的水泥沙和在一起搅拌均匀，梅英用小桶提着上了平房。老王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拌好了吗？从北边梯子上来。”仿佛在太空，听不见。梅英连估带猜，提着水泥上了梯子。一根木梯靠在房的北墙，梅英提着胆上来了。
“这么慢，真笨水泥干了下去整点水。”来不及喘口气腾腾又下楼。水端来和得均匀了老王一边吸烟一边把水泥摊在屋面抹开，抹子来回细细地蹭一遍又一遍。哪儿该抹哪儿不抹上面做着标记。原来是修屋顶的。梅英在房顶一角四处打量着，腾得爬得那么高，再卑微的人也有种崇高的想法，似乎离天空近了可以够着一棵树的枝枝杈杈。但又索然无味下面没有仰视的眼睛，风也更大。
小桶里的水泥还有很多，老王挑着那么一点点像一位工匠忘我地进入他的世界，不时还吹几声口哨梅英撇了撇嘴，老王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干活。
不干活上面很冷，梅英躲在阁楼一角，不停地问老王几点了，老王不耐烦地告诉她昨天那时候，梅英只好不问了。风从裤角窜上来冷得打哆嗦老王多有火啊，顾不了那么多抓过老王的大衣要穿上，那怪味还是没穿。老王见她冷瑟瑟的样子，指指大衣她摇着手。
“下去再添些水，人呢在吗？”老王在喊梅英她从墙角快步过去。
一连几天都是这活，一连几天风也没停。一老一小像猴子在屋顶窜腾，整乡下修屋顶的再版。梅英腿站麻了，腰酸背痛老王叫她不理人了。晚上回到二姨家吃过倒床就睡。没人和她交流除了白天干活和老王说几句，其余一个人呆坐着。
她基本上弄清了一些情况，小八是那个喊大的老奶奶的女儿，他们家有九个小孩大的是是老王的老板，每次去找工具提的桶抹子全是他家的。没见过人梅英去时见三层小楼，还有两排瓦房家里很气派。从二姨和老王的眼神也猜出一二。
老王说起时唾沫星子乱飞，溅到梅英脸上她擦了一遍又一遍，还有生人味恶心得不得了。
梅英问老板给你多少钱一天？老王说五十，梅英问给我多少？老王在嘴里嘟似是不好意思说。
几天后走在路上，总有人和老王打招呼睨着身后的梅英。“你家孙女不是。人家小姑娘要悠着使，滚一边去。递烟点上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又分开。鬼鬼崇崇声音如蚊听不见，这么年轻的 人家来干活的，又是一阵的黄话梅英听不懂转向一边。
一天他们接到通知要去部队大院修屋顶。梅英莫名地兴奋起来。她有好几个同学当兵，会遇到他们吗？他们问起她该怎么说？梅英想着兴奋起来。
还是那条路只是向南多了段距离。空气中有一股果糖的甜蜜，梅英跑在老王前面。
绿色的大门，里面站着两个哨兵，即使没人大门也是关着的。老王如是这番说了，放行进了院子。院里干净整洁，修剪过的花树草坪整齐而庄严不时从身边走过的军人威武严肃，军号声跑步声传来梅英激动万分不敢直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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