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没有名字,雨水、泥土、沙石构成了马路的筋骨,村民的一锄一铲勾勒出了马路的轮廓。有的路段坚实,有的路段松软,有的路段爬满顽强的杂草,有的路段旁长满青松。不规整弧线线、凹凸不平的平面,让马路在村民心中有一个一致的评价---毛马路。
马路不堪承受长期的负荷,像一个饥饿负重的青年汉子。小镇的拖拉机成了毛马路上的常客,偶尔村庄的牲口也爱走在道上因为能感受到远比羊肠小道的舒适。路面两旁,四季更替。一茬茬换届的农作物是最好的佐证。播种的季节,马路能体会出农民的艰辛,一担担牲口排泄物都沿着这条路出发,整齐地摆在马路两旁的地里。收获的季节,马路能体会出老农的喜悦,一担担沉甸甸的收获沿着这条路,凌乱地堆放在屋边的晒谷坪上。深深浅浅的脚印,是路面天然的痕迹。还记得,在送粮去镇上的时候,几辆拖拉机装满了粮食蹒跚地在毛马路爬行的情景。还记得,在运送修新房子的时候,几大卡车气喘嘘嘘地爬坡的情形。多年的超负荷的运载,原本羸弱的躯体更加不堪。这些,都成了村民的一块心病,多想有一条新路来结束农村里泥一脚水一脚的生活。
村里有一个主事的人,村长。久雨的某一个季节,抽着烟或者喝着酒的村民,望着家门口那条毛马路,总会讨论半天。最后一致的结论就是村里没有一个当官的,在上面说不上一句话,否则这条马路也应该早就换新颜。往村里每一个人身上去想,最后还是这条路修不好。一杯酒喝完一支烟抽完,像散了的酒劲像远去的烟雾,这块心病又暂时搁浅。村长,只是一个头衔,接受着村民的麻雀般叽叽喳喳的评论。路还是那条路,照常可以走拖拉机走卡车。
因为毛马路,村民生活有了希冀。天生的村民意识,犹如这条路一般顽强。耗着生命,接受上苍的安排。毛马路,从村庄出发翻越了一座座山丘,终与水泥路会面。车水马龙的水泥路上,繁华没有尽头。寂静的毛马路,惟有草木相伴。路是衡量一个村庄的标志,更是丈量村民胆识的尺度。像路一般坚守寂静,像路一般跨山越沟,褪去自身的天生意识,终会与繁华接壤。
一条路,走进了村庄。一条路,也走出了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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