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鱼

                                吃鱼

                                舒育

      鄙人着实想不出是为何，孟子老先生要“舍鱼而取熊掌”——可能有人要说了，你个没见过世面的，那熊掌！啊呀呀，绝对是人间美味！对，我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因为我不是什么含着金勺子长大的富二代，没福消受那昂贵的食物。但我十分确定，就算有朝一日我能把熊掌当成煎饼果子似的抱着猛啃，我对鱼的爱也要强于它百倍。

        在中国这个美食横行的国度，鱼有很多种做法，在保定，最常见的就是熬鱼了——从市场上买回来新鲜的，甚至还在跳着的只有一个大拇指长的小鲫瓜儿，佐鱼的嫩绿色大白菜，绛色腌萝卜后，把白菜撕成大块，萝卜切成片，和小鱼同时投入锅中焖上，焖鱼锅子里有水，酱油，干辣椒，盐等佐料，焖上整整一上午关火——凉了的小鱼，汤汁也凝成了“冻儿”，是最好吃的时候。晾鱼的时候，就开始烙发面饼，发面饼蓬蓬地，松软如豆腐，却又有嚼劲，从中间切开后把炖的鱼骨都已酥软的小鱼和大片的萝卜白菜以及几根嫩出水的小葱抹上槐茂家（槐茂，保定的著名腌制品厂）的面酱同时夹进去——不要着急咽下去，慢慢地嚼，慢慢地用用味蕾和舌津去感受，鱼的鲜香；白菜萝卜的清香；发面饼的麦香；面酱的醇香和小葱带了点冲劲儿的辛辣，如魔术般在口腔里一层一层地绽开，你忍不住想去吃第二口。若是不爱吃这凉的，那就烙上几个玉米面饼子，趁着鱼汤和饼子都是温热的时候，将饼子掰开泡入汤中搅拌，稀里呼噜的来一大碗，也是极好的。

        除了熬鱼，最常吃的该就是蒸鱼了，一般都是蒸鲈鱼或是平鱼这种肉质鲜嫩的，蒸鱼不比熬鱼简单——你要有一手好的刀工，将鱼细细地沿着纹理切开，把葱条和姜片放在切口，鱼的下面还要注上豆豉后，才能放入锅中蒸，端出来的时候味道不似熬鱼似的“气冲霄汉”，而是“低徊婉转”。挑开鱼皮，夹出一小块白嫩的鱼肉，在豆豉中翻滚一圈放入嘴中，有时竟能使人想到清欢，想到淡雅，无鱼不成宴，但不是那种猛烈的熬鱼，是清口的蒸鱼。

        随着年龄的增长，远离了家乡，来到了心向往之的地方——四川成都来上学，成都人爱吃，苍蝇馆子到处都是，自然少不了这做鱼的店，大多是烤鱼，简直带满了地域气息——鱼的上面浮着一层的红椒绿椒，鱼下面压着一层土豆，洋葱，青笋，葱段，蒜片等佐餐的调料，中间是一只大草鱼，夹下来一块，鱼皮已烤的焦脆，鱼肉满是辣椒的味道，吃几口就要夹一块笋来清清口，吃完之后鼻涕一把泪一把，呼出的气都是辣味的，但是酣畅痛快，很多人愿意喝着啤酒吃烤鱼，倒像是清代的四川“袍哥”，要的就是那股子荒蛮气！

      若问世间舍熊掌而取鱼者几人也？鄙人舒育，算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