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29日16点52分43秒,我站在员村地铁站C出口旁边,等一个女孩下班。
距离她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多很多很多分钟。至于要等多久我不清楚,也许过完这无所事事的一个小时马上可以见到她,也许要三四个钟以后,也许今日都等不到她了。
我不知道她的上班地址,不知道她出地铁口之后在哪个公交站上车又在哪个站下,我甚至连她平时习惯在哪个出口出去都不清楚。我唯一可以做的,就只能默默等她下班,然后在她下班回复我信息的时候,告诉她:“我现在已经在地铁口,今晚让我送你回家吧。”
有人说:“心事这东西,就算不说出口,也可以从眼睛里面看出来。”我可以想象,在人来人往的人潮中我和她目光相遇那瞬间是怎样一番场景。但在这个场景会因为她公司加班而被无限期拉长,就好像一条射线,我是静立不动那点,她是另外一头不停延伸的线。
不过无所谓,我可以等。
在这段空白的时间里面,我想我应该找一间奶茶店坐下来等她。于是我沿着C出口一直向前走,路过很多店铺和招牌,我在想,现在我走着的这段路,见到的场景,会不会和她上班搭车在车窗里面见到的一模一样?沿住这段路走下去会不会走到她公司那里?没人可以给我答复。
不知道是不是我心急的原因,总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明明已经走了很久,低头看下时间,才过了五分钟。于是我对着手表说:“你听话啦,走快一点,不要这样折磨我好不好。”
找了好久,终于在马路分岔路口的对面找到一家奶茶店,我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相处那么久,居然连她喜欢什么口味都不清楚,草莓她没有经常吃,凤梨只适合金城武。在我犹豫不决的时间里面,手表好像听明白我刚刚讲的话一样,不知不觉已经转到18点03分。
我对老板说:“要两杯珍珠奶茶,打包,麻烦快点。”付完款以后,我拿着两杯奶茶就冲了出去。我有种感觉,她现在已经下班了,在收拾东西,收拾完就会发信息给我:“我下班啦,还好今晚不用加班”。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看手机,我要回到地铁站等她,好让她下公交时第一眼见到的是我。
18点47分,在我回到地铁站等了20分钟之后终于收到她的信息:刚刚部门开会,经理说要加班。我突然很讨厌那间公司,希望它快点倒闭。
天色越来越暗,身边的人潮消失了一波又一波,我始终等不到她下班的消息。买回来的奶茶,一杯让我自己喝了,另外一杯已经变得不冰。我望着那杯渗水的奶茶,对它说:“你哭什么啊,她又不是故意要加班的,公司要求没办法啊。自己争气点,不要哭。”
C出口前面有块空地,空地有围栏围住,里面有6只流浪猫。黄昏的时候陆陆续续出来晒太阳,现在天黑了,便开始觅食。有一两只向行人嗷嗷直叫,但是他们看起来很匆忙,哪有时间停下来理睬它们。看着这些流浪猫,我觉得好可怜,于是我用身上剩下的十几快现金去附近的店铺买了几条热狗。我告诉老板,什么都不要放,帮我切碎就可以了。走回去地铁站,我将那些热狗放在它们面前,它们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我现在才知道,猫是不吃热狗和牛奶的,小的时候看的《猫和老鼠》里面汤姆和杰瑞为了牛奶火腿大打出手的情节原来是假的。想到这里,我觉得很失落。后来从地铁站出来一个带着口罩的女孩,在她包里面拿出一袋猫粮,看到她一边喂着猫咪,一边揉着猫咪的头,我突然非常羡慕。
再后来带口罩的女孩走了,那些猫咪也随之消失在浓厚的夜色里。
我想今晚真的等不到她了。我拿出手机,看着她的头像,用剩下的百分之一的电发了条信息给她,不久之后,手机自动关机,我还是没有收到她的回复。我记得手机最后显示的时间是22点58分21秒,距离最后一班地铁出站还有半个小时。
《重庆森林》里面金城武说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酱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会过期的?”我现在才发觉,原来我对这份感情的保鲜期,对她的好感以及可以等她的时间才维持了6小时5分钟38秒。
我突然好难过。
那杯剩下的奶茶被我留在地铁站里面,我想,今晚它一定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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