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善意不一定会带来皆大欢喜的结局,天使也可以是邪恶的女巫。一切皆有可能。欧·亨利的小说《女巫的面包》就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玛莎是一家小面包店的老板娘,她善良又富有同情心。当玛莎注意到一位顾客手指上被染上褐色的污渍,且他对店里的一幅画给与好评时,便笃定他是一位艺术家。而且还是一位穷困潦倒的艺术家。他每次来只买两个最便宜的陈面包,这让玛莎的同情心被燃起。于是,当这位客人再次光顾面包店时,玛莎将大块的鲜黄油塞进面包。正在玛莎幻想着他咬到黄油的满足感时,迎接她的却是对方失去理智的愤怒。原来这个人并不是什么艺术家,他是一位建筑师。他正为参加新市政厅平面设计的有奖竞赛辛苦工作了三个月,买陈面包是为了擦铅笔印,陈面包擦拭的效果可比橡皮好得多!玛莎夹着黄油的面包,让这位他的设计图彻底变成了废纸。
玛莎的善之举让她变成了女巫,不过其影响还不算太糟糕,毕竟被毁坏的只有一张市政厅平面设计的图纸。然而,有的人的一个以“爱”为名做法,却让被爱之人陷入麻烦。不要以为我说的是别人,我们也许正同时扮演着这两个角色。
我们具体都做了什么呢?当我们关爱的人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一些烦心事儿的时候,我们安慰着说“都是谁谁谁的错,你不要理会那种人”,或者“你可能是水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说这话的人只是为了让对方心情变好,然而,听的人会对一切客观事物的评断都建立在自己的感受上,无法看辨别真正的得失。换句话说,就是陷入到狭隘的自我当中。这一点,在我们想想自己扮演听着,听到这样的话的感受后就知道了。
也许,“狭隘的自我”这个概念太大了。我暂时能想到的、与此有关的说法有“死要面子活受罪”,“自我感觉良好”等。经典的案例包括,在东北的大街上一个人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另一个人一眼,于是被问:“你瞅啥?”这个人也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瞅你咋地!”如果这个故事还有下文,那么本来毫无瓜葛的两个人必定是由于狭隘的自我感而陷入一场本来就不应该发生的争斗中。
假如这个人当时正有重要的事急于处理,却因为别人的一句“你瞅啥”便把正经事抛到脑后,一定要找对方理论个一二,必要时再采取点武力手段,不达到证明自己是对的目的决不罢休,那可真是猴子抱西瓜,顾此失彼了。
虽说有人因为“你瞅啥”、“瞅你咋地”就真的把正经事儿抛诸脑后不太可能发生。但在现实生活中,不少人倒是为了满足“我是对的”、“就该让人信服我是对的”而置正经事儿不问不顾。尤其是当这个正经事儿不那么急,又不那么明显的时候。
既然我们上文说到将责任通通推给他人或者事实本身能助长人狭隘的自我成长,又说到狭隘的自我能蒙蔽人的眼睛,让其抛弃本应做的重要的事。那么我们就结合这两点,举一个例子,一个真实发生在两个男孩之间的故事。
这两个男孩都是成长在物质条件充裕的家庭里,父母对他们寄予厚望,他们享受着几乎接近最好的教育资源。他们一个生性安静(姑且称他为A),另一个则非常调皮(我们叫他B)。
A是个腼腆的男孩,他跟人说话时眼神总飘忽不定,脸上偶尔还会泛红。他也想成为“酷酷的”人,于是他和校园里那些留着爆炸发型的“酷”男孩交朋友。有时候,他会学“酷”朋友的样子故作玩世不恭的态度。但当你用坚定而严厉的目光注视他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他自己。
B男孩是个调皮鬼。当我想起他的时候,脑海里竟满是卓别林的默片电影的场景。他不靠说了什么给人留下印象,他的行为似乎是一场表演,由他创造出的经典场面是,他总是在笑,他身边的人则怒气冲天。
这天晚上,大家在上晚自习。A和B坐在一起。A只是静静地盯着电脑屏幕,当偶尔有人跟他说话时,他才偶尔回应一两句。最终,大家谁也不说话。B被这阒寂啃食得实在难受,便开始想着法儿地捉弄身边的A。他要不挠A的痒痒,要不把A的电脑充电器从接口处拔下来再插进去这样反复。于是经典的场面再次上演。A跟他小声争辩了几句,没想到,他的愤怒反倒让B更高兴。
为了向对方证明他是错的,A接下来一定会更加据理力争。此时,我走到A的跟前,轻声说道:“如果不喜欢他这样,你可以坐到另一边去。” 没想到,我得到的答案竟是“这样是不公平的!”他说:“明明是他的不对,为什么我要坐到另一边?为什么他不去?”
我本应生气,但我却没有,取而代之的是震惊。A想要的无非是远离一个让自己心烦意乱的同桌,无论是让这个同桌离开他,亦或是他主动远离这个同桌,都是他达到这一目的的方式。但是,在与B纠缠的过程中,想要胜利、证明自己是对的、或对方是错的(狭隘的自我)想法却占据了他的理智思考,让“B主动离开或安静”成为了唯一的目的和解决方案。当然,结果就是他这样是无法获得安静的。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自己离开。在他看来,这样做就等于屈服,输了。
为了一个虚幻的自我满足感而放弃他想要的安静,这难道与这难道与大街上为了一句“你瞅啥”而有所冲突的人的行径不一样么?又与拼命想证明自己是对的,而不在乎是否说了伤害亲人、朋友的话的我们有何差异?终其本质,很多人都在重复着男孩A的错误——为了满足有关“我”、“我的”感受而看不清生活中真正重要的东西。
似乎一切与“我”、“我的”有关的内容已经成为当下的风尚。人们不留心事实,不分析局势,总是在强调“我的快乐”、“我的生活”、“我的个性”。虽说人类的天性固然就是如此,但如果没有爱人之人的“善意”和网络环境的“宠爱”,人也不会只能听到一种观点的声音,并依此观点让原本有的那点天性愈发张狂。
父母那一辈的人,大多家里都有很多小孩,这样以家庭为单位的小群体,就如同任何一个社会团体。成员之间经历竞争、关怀、沟通、愤怒、团结、不公平等。从某种程度上说,小成员们会学习消化和处理这些信息。80后或90后出生的人大多没有兄弟姐妹,加上经济条件的转好,可以说这些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们从小到大接收的是赞誉、鼓励、安慰,而做错事、指责、不聪明、不漂亮说的都是别人。
网络又恰到好处地为人们表现自己的个性、抒发情绪提供了一个快捷、方便的平台。以展示“美”为例。以前,大家要欣赏自己的美,只在镜子前不停地照,或者在熟悉的人面前大肆展示一番。现在,你只要把精心修整过的图片发到网络上,就有很多人看到,并且亲切地给个“赞”。不过,人们可不愿只欣赏别人而自愿被比下去,他们也想被人看到、被人称赞。结果,大家现在都在忙着修图,忙着关注有多少人点赞了自己的美图。把“美”换成“情绪”,那么所造成的的糟糕影响也就可想而知了。
既然这是一个问题,就一定会有解决办法。即使“大环境就是这样的”,“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但我们可以从自己出发,收起可能会让他人产生自我感的“善意”、小心自己给与别人的“善意”。而至于我们所处的文化软环境是怎样的,或别人都是怎么做的…只要我们清楚它们是问题产生的重要因素,那么问题也就解决一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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