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月园
2021年12月26日
祖母家在村东头
祖母家的糯米糕在大铁锅里
锅盖是用高粱秸秆棒棒穿成的
锅盖上边冒热汽
涛涛的蒸汽从堂屋门涌溢出来
七叔正在往柴灶堂里加柴烧火
看见我来了
七叔就说“你来干啥？吃午饭还早子呐”
我看到七叔眼睛瞪的跟土豆似的
赶紧把冻的发红的双手插进棉袄袖筒里
就停止在门槛外面站立住了
祖母用黑布围裙擦干净双手
把我拉进屋里
“好了，不用加柴火了”祖母对七叔说
七叔起身把烧火棍立在灶台边上
他用手捏一下我的耳朵
就回里屋去了
我把双手从袖筒里面抽出来
张开五指作烤火状
“这灶坑里有烧土豆吗？”我问祖母
“没有烧土豆，今天我给你做糯米糕吃，比土豆强多了，看见没有，锅盖已经上圆气了，再焖一会儿就好了”
祖母说着，还用毛巾擦了擦我鼻子流出来的清鼻涕
我伸手拿过来灶边的烧火棍
祖母说“小孩不能动火”就从我的手里把烧火棍移走了
七叔说到了时间了
可以揭开锅了
祖母站立起来
她先把压在锅盖边缘上的棉布巾用筷子移开
先用长的黑铁铲子把锅盖橇起来一道缝隙
一股浓密的气流冲出来了
屋里充满了翻腾的热水蒸汽
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馨怡味道
我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我调整一下自己的站位
从朦胧的蒸汽里看到锅里是雪白雪白的糯米粉糕
锅里的糯米糕是放在一个大蒸帘子上
还有两个提拉的绳丝套
七叔过来哈腰用双手把糯米糕提出锅
在锅台上停了一下
又用力把糯米糕提到堂屋地上的一个四足高桌子上面
我跟着祖母来到高桌子边上
她老人家用手挥几下蒸汽
接过来七叔递来的菜刀
但祖母又把菜刀放到菜板上
祖母走到碗柜前
从碗柜里面的隔板上拿来一把细长的刀
她用刀把糯米糕分割出好多个四方豆腐块的样子
又把大块的糯米糕切成薄皮片
把其中的一片递给我
我就开始吃糯米糕了
真的是好吃
粘粘的糯米糕非常劲道
还有甜香味
还有几口就把一片糯米糕吃光了
我就又伸手拿了一片糯米糕
这时七叔把糯米糕端到炕桌上了
桌子上面还有一碟红糖
这可是好东西
我以前吃过红糖
是非常非常甜的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车马声音
是赶集的祖父回来了
七叔跑到院子里面去接祖父
祖父一身风霜的走进屋子里
他把一个装满东西的杏条筐放到柜盖子上
筐篮里大包小包的装满东西
祖父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面有一只小黄狗
是泥土做的
那个狗狗的头和脖子是插在狗狗身上的一个洞洞里
如果你动一下狗狗的头
那狗狗的头就点点的上下左右的晃动不停止
狗狗的头晃动不停止
不停止
（我常常回忆，
那蒸熟了的糯米糕，
会晃动头的泥塑狗狗。
都是蒸熟了的梦）
热情的蒸汽
委婉升腾周旋
过程不重要
重要的事情都铭刻在心上
冬冷了多穿点
把心思放在玻璃窗口上
就是禁不住诱惑的热度
最后
都溶解了一身的功夫
汗水蒸发
成了泪痕
辛丑年记
摄影：静月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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