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大家都叫她“傻云”,是因为她出生不多久,发了一场高烧,人就变得傻头傻脑了。她的大名叫方行云,但这个名字很少被人记住。
我5岁左右时,“傻云”就嫁了出去,仿佛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有好多年,我没再听到她的消息。
高考后的那个夏天,我两三个月都待在家里。天气热得人烦躁不安,我也没什么事可做,就看看书或电视。老妈心疼我高考的辛苦,对我完全放任不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乐得逍遥自在。
一日的下午,我正躺在树林下的绳床上睡觉(所谓绳床,就是用尼龙绳编织的床,可以绑在两棵相距一定距离的树上,人可以舒服地躺在上面,享受树荫带来的舒适),突然一阵警车的响笛声从远到近传来,我立马从床上弹起,和别的乘凉人一样,张目往村口的大路上望去。在这个村子里,来了警车,可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
警车从村子的大路上过来,原本安静的村子,立马沸腾了起来,仿佛集合令一般把村子里的人都召集来了。
警车是往“傻云”家驶去的。
“听说‘傻云’出事了。”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傻云”的名字。
“傻云”家只剩下一个老父亲,平常沉默寡言,也不太与别人打交道。即使走在他家门外,都会以为这是一户空屋,完全想不到还有人生活在里面。
我也随着人群往“傻云”家走去,由于到得太晚,已经没有有利的位置,只能隔着人群远远望过去,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村民们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像传手绢似的互相往外传递着消息。最后从传到我这里的只言片语中,我听到的情况是:“傻云”死了,是被她的丈夫害死的,塞到了他们村头的井里,有人去灌溉时,发现了头发,就报了警,最后用挖土机将井挖开,才把尸体捞上来。
我对“傻云”没太多印象,只是小时候和她说过几句话,现在就算她站在我的面前,估计也认不出她的模样,可我心里还是很悲凉,不愿意再听什么,就转回家里去了。
“‘傻云’太可怜了。”老妈在做饭的时候,连着叹了好几声气,我在旁边帮她择菜。
“她男人对她不好吗?”
“经常打她。”我能听到老妈语气中满是愤愤。
“那个男的还主动去报警,说‘傻云’丢了。”老妈补充道。
“多久前报的警。”
“一个多月了吧。”
“多亏有人发现了。”
“还有一件离奇的事呢。”
“什么事?”我停下择菜的手,问道。
“你知道小波的妈妈吗?”
“‘傻云’家对门的那个女的。”
“对,她被‘傻云’鬼上身了,说‘傻云’的丈夫就是凶手。”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傻云’被杀害的那个晚上。小波的妈妈突然间就失去了控制,在家里大喊大叫,还说闷得慌,水把身上全弄湿了,拿起毛巾使劲往身上擦,后来还跑到‘傻云’爸爸那里,叫道:‘爹,救救我。’‘傻云’爸爸才往‘傻云’丈夫那里打电话,得知‘傻云’失踪的事。其实当时是她丈夫把她给杀害了。后来的事全给验证了。”
“但这不能作为证据吧?”我反问道。
“‘傻云’的丈夫不久也承认自己做的事了,说他不小心把‘傻云’杀害了,就用被子裹着她,扔到了井里。”
“唉,可怜的‘傻云’。”老妈又叹息道。
我一时无语,呆呆地坐在那里。
夜幕开始降临,天有了些凉意,蝉声也不那么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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