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紧张忐忑中放松下来，不一定是因为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
有时，结果的出现即便是事与愿违，也会一下就感觉轻松了。终于不必为某件事纠结，没了希望，也就不需要再惦记，再心存侥幸，可以把精力用在其他地方了。
老赵说出了憋在心里很长时间，想说一直不好开口的话后明显一下就轻松了许多。我十分理解一个讲究的人要开口请人帮忙得有多么不容易。难为情和自尊心带来的障碍是难以形容的。从动了念头开始，内心可能一直就在一次次肯定和否定的较量中挣扎。现在说出了口，就像火炉上放的高压锅的排气阀被拎了起来一样，压力一下就得到了释放。这时，锅里的饭煮好了还是夹生的或许就都无关紧要了。
老赵显得很轻松，特别是在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后（事实上，以老赵的品性，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认为他是不会开口的，甚至念头都不会有，或者说哪怕有了念头也都会马上被打消。），因此他在述说自己这半年多经历的时候显得很自然，甚至都有些绘声绘色，游刃有余，尽管在说到一些艰难的部分时脸上也会飘过一片伤心的乌云。
反倒是我，后面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其实不只是后面，一开始就没找到合适的站位，担心不得体，因此说话十分小心。
那天晚上，在那条本地最著名的夜市街上的一家小饭馆，老赵度过了他近几个月来最开心，最放松，说话最多的时光。看到对面坐着的朋友似乎真的很享受这个时刻，我发自内心感到高兴。
我从来不认为老赵这样的人应该遭受如此挫折，现在看到他开心的样子（当然与以前的他高兴的模样还是有区别的），我自然十分欣慰。不过，高兴的同时也不禁产生了一种担心。
谁都知道，老赵的事情还远远没有彻底解决，他提出要借的那点钱只是杯水车薪，他还得战战兢兢地面对孤独且不确定的生活，内心依然将在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时期遭受着折磨，甚至可能还越来越强烈。
虽没把担心写在脸上，但我不得不更谨慎说话，生怕破坏这快乐的时刻。多持续一分钟也是好的，我想。
“吃好了，谢谢老弟，我回去休息。”老赵擦了擦嘴，伸了下腰说。满足感写在了他的脸上。
“再喝瓶啦，还早呢！”我说，不知道是礼貌还是真想把快乐时光持续一会。
“不了，酒足饭饱。现在酒量不行了呢。耽搁你时间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大概十点左右去找你，可以吗？”
“行，十点，我等你！回去早点休息。”我脆声道，说完站起来向老板走去。
早安，十一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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