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行云流水的埋伏
是步步为营的计目
是她欢喜间猝不及防的疏忽”
——芷妙
这天,我卯时初刻已起,在阳台上练了会儿动功,又在窗台上撒了些小米和昨天从老猫家顺来的干净菜叶,祈祷在冬季觅食的鸟儿们能早点发现这些口粮。
于晨光中依稀见到一辆陌生的商务车打着灯在小区门口和保安交谈时,我一把抓起双肩包往外跑。
“来了来了!找我的!”我跟保安小许打个招呼。
“喔,您就是白老师啊?”一位穿黑西装的小伙子迅速从丰田Alphald的驾驶室钻出来,满脸堆笑,热情地接过我的包,“我是杨总派来接您的!”
我屁股刚坐下,一块热毛巾便递到了我面前,接下来还有一份打包好的早餐盒:吞拿鱼三明治、酸奶冻、热拿铁和双色果切。
“我们老板特地嘱咐了,得让您休息好,吃好。”小伙子从后视镜里看看我,恭敬地说,“现在不堵,大概一小时五十分能到杭州。”
“谢谢,请务必开慢点儿,不要抢道。”
“呵,您怎么知道我爱开快车?”他诧异地扭过头。
“嗯,不是你,是这车爱开快。”我嘟哝一句。
“啊?您说什么?”小伙子张大嘴。
我不再作声,低头开吃。
车缓缓驶进高大的古铜色欧式铁门时,我远远看见杨总已在庭院那儿等着了,浅棕羊毛衫和米色毛呢西裤,腰板笔挺,双目聚神,若不是发量过少,还真看不出来五十岁的年龄。
他身边还有一个袅袅婷婷的三十岁少妇,身着合身的灰粉针织套装裙,小鸟依人状弯着他手臂。
只是,腰过细、眼神太飘。
哎,过来是处理他女儿事儿的。其它闲事儿,我一概不管。
“白老师,路上辛苦了辛苦了!”到底是在商场叱诧纵横了大半辈子的精英人士,热络得十分自然,“唉,大老远请您来这里,实在是情非得已啊......”
“没关系,杨总,请把事情经过跟我详细说一下。”
几分钟后,待我们在宽敞的书房里坐定了,他示意沏茶的佣人都下去,才长叹一口气,缓缓道:“这事儿,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这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士忽然哽咽起来,扬起头,双目圆睁着往天花板看,强忍着不在我这个外人面前失态。
身边那少妇乖巧地轻抚几下他胸口,又端起一杯龙井茶送到他嘴边,刻意得恰到好处。
杨总的表述因情绪波动短暂中断了两三次,但逻辑比较清晰。
不一会儿,我基本知晓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一切得追溯到两年前,杨总把独生女儿冰冰送去美国读大学的那个夏天。
杨冰冰,女,1999己卯生人,母亲早亡,被经商成功的父亲视为掌上明珠,成绩优异,性格温顺,待人处事落落大方。2017年夏天高中毕业,独自出国深造。
刚去的时候都很正常,每天不管课程多紧张,从图书馆自修回来后总记得给父亲打个微信视频。可从2018年下半年开始,联系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连留言报平安也寥寥无几。
杨总也怀疑过,可安慰自己说孩子大了,海外学习生活忙碌且有时差,所以也不多做要求。
可2019年初,家人接到学校通知,才知道冰冰已缺课三个月,被迫休学。
接回杭州后,冰冰不仅手腕上有自残伤痕,而且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不交际也不出门,整日呆望着窗外暗自神伤。父亲耐心去房间陪她说话,她要么一声不吭,要么隔很久才蹦出几个字:“我不配”、“太贱”、“想死”......之类。
追问下去,她便默默流泪,不再开口。
唯一还做的事儿,是偶尔弹弹钢琴。
看着风华正茂的宝贝女儿日渐木讷消瘦,杨总手足无措。他想过各种办法,开party、组织高中同学聚会、请心理师上门辅导,但毫无效果。
甚至,情况更糟了。
从前天晚上开始,冰冰已粒米未进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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