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屋后隔条街就是姥姥家,爸妈忙于工作时,我便成了姥姥的跟屁虫。姥姥家院子虽不大,却满是儿时的甜蜜。
一场场春雨过后,小草纷纷探出了脑袋,眼看着屋后的树也散开了枝芽,姥姥开始带着我种菜,往往帮了几番倒忙之后便被催促着“到地头皮去”。故而泥土的芬芳时常萦绕在我的鼻尖,尤其是春雨过后,大地更是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生命的魅力,又像是在盛情邀请着挚友花灵的到来。终于,伴着微风,一阵阵或清纯或妩媚的花香扑鼻而来,惹得蜂儿也流连忘返。亲眼目睹了蜜蜂们采蜜大盗的罪行之后,任凭姥姥怎样劝阻解释,正义的我总要偷偷地抓些蜜蜂来惩戒一番,嘴里还训斥着“以后还敢不敢偷花蜜”。儿时的我很难理解偷花蜜的行为是在帮花儿结果,不过后来看到后院密密的果子,我也就开心地不再追究什么了。
当温度一点点地从春天的温热成长为夏日的火辣,爱动的我玩不一会衣服就满是汗味,心疼我的知了也不停地抱怨着。夏天的太阳真是火热而又冷漠,所幸姥爷药店隔壁有个小超市!有一次,我去找姥爷玩,他看我热地满头大汗就去隔壁买了个西瓜让我回家吃。我虽早已按奈不住的馋虫的叫嚣但仍然坚信——冰镇后的西瓜挖着吃最是冰爽香甜的。经过一系列的预想和心理建设,我就屁颠屁颠地拿回家找姥姥把它放冰箱里。百密一疏的是回家才想起姥姥去园里拔菜去了。够不着冰箱而又不甘心的我只能眼巴巴地闻着香甜的西瓜、咽着口水等姥姥回来,左等右等不觉间竞等了一上午。姥姥一进门看我守着西瓜一点都没吃,以为我是特意等着和她一起吃,便欣慰地夸起我来“我们家外孙长大了啊,知道疼姥姥了”。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我,看见姥姥已经利落地切了西瓜让我快点吃,也就不管什么冰镇飞速地吃了起来。更意外的是,日后姥姥逢人便夸我长大了。大家看到的我是娇羞地低下了头,其实只有我知道自己是羞愧,也是那时起发誓一定做一个听话孝顺的好孩子。
屋后的小院里栽有姥姥姥爷精心挑选培育多年的石榴树、葡萄树、无花果树……一天天地看着他们从开花、结果到果园飘香。盼望着,盼望着,我恨不得每天都去查看一遍,终于等到了能大快朵颐的季节。秋天真是一个让我又爱又恨的日子,小时候不爱吃菜,只喜欢水果和肉,但是一到秋天大豆和各种蔬菜成熟之时,姥姥就会乐此不疲地做上一锅又一锅让我头皮发麻的渣豆腐。更恐怖的是姥姥居然扬言:“每个人必须吃光碗里的渣豆腐才能去后院摘果子吃。”那鲜美香甜的油桃、馥郁芬芳的樱桃、闻着就能留口水的葡萄……后院的种种无不引诱我硬着头皮吞下一口有一口的“黑暗料理”。当时小小的我哪能明白姥姥的良苦用心,甚至还跟姐姐学了个成语叫“忍辱负重”并腹诽姥姥是牙口不好吃不了也不想让我吃。
小院的东侧是锅屋,锅屋有一口做饭用的大火炉,作为儿时家中最小最聪明的馋猫,因为等不急姥爷下班吃饭,往往提前主动在锅屋里帮姥姥添柴加火,闻着快熟的时候就对姥姥撒娇卖萌,便能提前品尝佳肴。渐渐地我喜欢上了给炉子加柴这项工作。更令我兴奋的是,等到天冷飘雪的时候,姥姥就会拿出秋天窖好的地瓜,放在做完饭的炉灰里,茶饱饭足之后,休息片刻,香甜热乎的烤地瓜就出炉了。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着最爱的烤地瓜,看着雪虐风饕的窗外,真真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云卷云舒间,我在姥姥四季飘香的小院中,度过了斗智斗勇、备受宠爱的童年。长大后也只有寒暑假期才有时间和机会到姥姥家,听大家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到后院挑选些果子……神奇的是,现在的渣豆腐却分外香甜。每每在校吃各种姥姥禁食的麻辣烫、涮火锅时都分外想念那碗别具一格的渣豆腐。
童年佳酿,微醺乐哉。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小院为证,我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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