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弗兰克曾经说过:“在刺激与反应之间,有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中,我们有力量选择自己的反应。而我们的反应展现了我们的成长和自由。”今天,特别想回到110年前的中国东北,看一个人的成长和自由。
1910年10月25日,黑龙江哈尔滨爆发了一场震惊世界的瘟疫——鼠疫。这场鼠疫是怎么来的呢?当时西伯利亚开矿,但由于俄国缺少劳动力,加上东北经济不景气,所以大量的中国劳工从满洲里进入西伯利亚去开矿赚钱。而1910年10月份,西伯利亚就开始出现了鼠疫,俄国人、中国人不少都因此丧命。但当时的沙皇俄国并未进行救治,而是封锁消息,把大量染病的中国劳工赶出西伯利亚。
这些被赶回来的中国劳动,只能卷铺盖回家。最早回来的两个劳工路过满洲里,在一个简陋的小旅店留宿。四个人一个房间,这两个劳工一张床,另外两个人一张床。结果第二天晚上,两个劳动就开始发烧,没多久就吐血死了,而死后的身体发黑发紫。当时人们并没有医学常识,加上当时清政府四面受敌,疏于对这种边界小城的管理,看着死人也就直接土埋处理了。
但当天晚上同屋的两名旅客也病发身亡,随后的几天陆续有人死去,症状都一样。大家纷纷揣测死因,有的说是得病了,还有的说邪祟附体……说什么的都有。但紧跟着从满洲里开始,顺着中东铁路,疫情很快向南扩大,不久就波及整个东三省,最终在哈尔滨大爆发。
疫情爆发时,我们习惯地会看政府的举动,那么当时的清政府是如何反应呢?当时的清政府已是风雨飘零,主掌朝政的隆裕太后和摄政王载沣面对这场危机本就捉襟见肘,又加上日俄两国趁机想要完整的占领东三省,两国以清政府无力控制疫情为由想要拿到东三省的防疫权。而清政府此时却表现出少有的清醒,咬牙说我们能干,不需要别的国家来管。但话好说,事难干。载沣就犯难了,问大臣们谁能去哈尔滨控制疫情,这时候留美读博归来的外务部施肇基推荐了一个人——伍连德。
伍连德祖籍广州,出生在马来西亚,在英国剑桥大学拿到了医学博士,当时受袁世凯委派正在天津陆军军医医学堂当副校长。接到委派后,31岁的伍连德一口答应下来,条件只有一个:朝廷必须给他全权负责的权力。在清政府无人可用之际,载沣诏给东三省长官锡良,要他全力配合支持伍连德工作,由此伍连德挂帅北征。
伍连德到达前,东北疫区是片什么景象呢?鼠疫很严重不假,但是人们根本没有意识,还相当密切地接触,赶集、买卖。家里有死者就送到乱坟岗土埋,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伍连德到达哈尔滨的那天正是西方的圣诞节前夜,就在西方世界都在欢度圣诞的时候,中国的北方,却是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在哈尔滨冰冷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因为瘟疫死亡的尸体,到处都是悲痛哭嚎的送葬队伍。根据当时的统计,黑龙江、吉林两省,已经死亡近4万人,接近两省总人口的2%,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快速增长。
那么,到底鼠疫因何而起呢?在东北瘟疫早期,就已经确定了这次瘟疫是鼠疫流行。当时,其他专家都建议,大力灭鼠消灭传染源。但是,伍连德却觉得不对,要知道欧洲爆发的几次大型鼠疫(黑死病)都是老鼠得了病,跳蚤咬了老鼠,再咬了人这样传染。但当时正是冬天,大量跳蚤、老鼠出来活动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传播速度不可能这么快,所以他坚信另有传播渠道。
而要弄明白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解剖尸体。咱都知道,那个年月死者为大,那些死者的家人怎么可能让他解剖呢。正巧当时一个在当地开旅馆的日本女人也染病去世了。一得到这个消息,伍连德立刻赶到现场把旅馆封锁了,并亲自解剖了尸体,这才发现了这次鼠疫是肺部感染,所以断定是肺鼠疫,也就是说,传染源来自人与人之间密切接触的飞沫传播。
得到结论后,伍连德做了哪些事呢?
首先,便是我们今年特别熟悉的两个字:隔离。
他把疫区分成四个相互隔离的小区,每个小区由一位医生负责排查。他同时把人群分为三类,病人送到专门的防疫医院救治,疑似病人用火车车厢把他们相互隔离,剩下没感染的也随时保持监测。疑似的,确诊的,重症的,轻症的,我们今天使用的病房分类就是从当时传下来的。
其次,佩戴口罩。
他设计发明了我国第一只口罩。原先的口罩就只有一层纱布,戴跟没戴一个样。他发明的口罩是两层,中间再放上块药棉花,因此现代的常规口罩又叫“伍式口罩”。
最后,焚烧尸体。
通过隔离和佩戴口罩措施,伍连德认为哈尔滨鼠疫可以得到了控制。但是没成想鼠疫越发厉害,这让他很困惑,就在这时他想某个疏忽的环节,就是死者尸体的处理。原来当时的死者,都必须是土葬,这就给死者身上的病毒提供了绝佳的繁衍机会。
1911年1月31日,正是农历大年初一。就在这个原本应该阖家团圆,喜庆欢度的日子,伍连德主持了,我国第一次大规模,针对瘟疫死者的尸体焚烧。2000多具尸体,烧了整整3天3夜。
就这样,鼠疫慢慢得到了控制,终于在1911年的3月1日,伍连德到达哈尔滨的67天,哈尔滨零感染,零死亡,并此后的几天内一直保持零感染。伍连德宣布,鼠疫斗争取得了胜利。但当时他就断定哈尔滨鼠疫必定会重卷而来,果然在九年后,东北再次爆发鼠疫,但伍连德早有准备,很快就平息了疫情。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气概,就是如实地见到这个世界,并且热爱它。”在经历了多次大规模疫情防控后,伍连德为全球各国提供了较为完备的疫情防控措施,包括大规模隔离、现代口罩等等,为现代医学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并曾提名诺贝尔生理和医学奖。晚年的伍连德回到了他的出生地马来西亚,从一个万众瞩目的斗疫专家转变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继续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直到1960年去世。
在我们的内心,有着自己的光明和黑暗,璀璨和暗淡,而我们外在的面容也拥有属于自己的境界。当我们的心真的向着世界开放的时候,就会看见生活真实的模样——砥砺和绽放共存,危机和新生相依,痛苦与欢乐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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