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里的曲靖,窄窄的街上斜斜地撒着初春样的阳光,身边绕着她喃喃的自语。她忽的把手抬起,伸进正暖着他的阳光里,问他,
“冻手是什么感觉,”
手指的影,在街角阳光里翩翩地舞,像深冬里的吉林,松花江边一枝斜斜翘起的雾淞,在江岸积雪里翩翩地舞。
江面上,扯着一張浓浓的雾网,捕着触手可及的一轮红日,雾越浓,它越亮。一会躲在草稞间,一会荡在枝条上,一会跳进云里面。终是没逃过,或许终是没想逃,被裹在雾色里缠绵。许久,红日羞色的象块玉,露在江上,余情未了的雾,在江面上飘,痴痴的,不走。
天,浅浅兰,几片雾样的云,碎碎的,装着无事地飘着,身后不经意的一道道,划乱着浅浅的天色。江,深深白,雪溢了出来,厚厚的堆在岸边,越往江心雪越薄,直到露出透明的冰色,直到露出雪白的冰渣,直到露出一线暗青如溪的江水。
白雾沿着那条线冉冉地升,冉冉地散,笼着雪色的白雪,笼着枯色的岸柳,笼着一条毛笔划似的江水,曲曲弯弯,疏疏密密,如云如烟。探进天边,再从天边一棵棵种着,雪裹着的柳,一棵,一棵,转眼就种到眼前。
象穿着水晶鞋的女人,在江边舞。
红日渐渐褪着羞色,薄得象張纸,远远挂在半空。落在江边的雾色,不知所措地缠在枝头,粘在草尖,怕散开,就凝成凇,一个结,又一个结地打着,一层,又一层地裹着,挂满了碎成片的心思。象针芒,象玉屑,东一片,西一条,似无序的,却藏着丝丝相扣的纹络,纤细的不敢靠近呼吸,怕惊落一朵,一枝的凇花就会泠散。屏住呼吸,一点点靠近,从叶端翘出的一丝往里顺着,想找出它的另一端,却总是顺到一半,就乱了。
用指尖指着,一次次地找,一次次地陷在纹络里。
风乱着云端,纸样的日头,探出头,忽的灼热了起来。指旁的凇花明亮了一下,顺着指尖滑落,在半空中,迎着阳光,极艳的一开,就不见了。
一朵,又一朵,一个枝头,又一个枝头。
慌慌地伸出手接,一朵化了,又一朵化了,在手心。象走时,车窗外,她转身,不让他看见的泪。慌慌的又缩回了手,不知所措的站着,阳光里的雪色,刺得睁不开眼。
他把手指伸进雪里,冰凉着温度,直到麻木,然后抽出,探进飘泠的凇花中,等着那一朵零度的凇花,落在他零下的手指上。
那一瞬,麻木的指,针扎的一痛。
他想告诉她,冻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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