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离我这么遥远。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记得，我小时候你总会偷偷塞给我一元，五元的钱币。那些金钱都是你偷偷背着外婆藏着。你还偷偷藏一些烟，有一根甚至会有一盒。你还喜欢把一些吃的东西藏在床头柜里，当夜深时就自己一个人摸黑像夜间的老鼠一样，偷吃起来。
你总是害怕被外婆看到你抽烟喝酒，这样一来相处多年的老街坊就都知道你做了什么。
在你过生日的时候，你趁着外婆在厨房忙碌，赶紧跟舅舅说：“那个那个给我点。”还用手指了指那个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绿色光芒的啤酒瓶。有时自己还上手直接倒。可惜，每次这时候外婆的火眼睛总是发挥了作用，她开始念念叨叨地，可是你总是笑眯眯的，拿着杯子时不时喝上一小口。可是当大人们想给你多倒时，你总说：“够了够了。”然后，拿起一个猪蹄开始啃起来，牙口不好的你还是啃得津津有味，脸上总是一副满足的笑。哪怕外婆的骂声在耳，你也丝毫不介意。
每当家里团聚后，人们逐渐散去，你就会问他们：“去哪儿啊？回家么？什么时候回来啊？”一个个简单的问题从你的嘴里说出，哪怕这些问题你已念叨了多次但你还是不厌其烦的问着那些背着行囊离开家，出门打拼的人们。
你总喜欢去村里那些打麻将的地方呆着，尽管还是会被外婆说。毕竟，门前的大马路自从连接了城里的桥梁，来往的车辆就多了起来，出人命什么也经常发生。你虽不懂麻将，但还是坚持每天中午时分去凑凑热闹，仿佛这样你才有明白人间的烟火气。
在我印象中，你喜欢看金庸，梁羽生的小说，哪怕是曾国藩的家书，梁上好汉，时事政治你都可以看的沉迷进去。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有人气。所以你可以做自己爱做的事情，这样家里人也可以明白我不是一个麻烦的老人家。
可是后来家里的人越来越忙了，你也老的没办法走路。你就喜欢躺在床上，戴着帽子，与世隔绝，有时就连吃饭也不愿意了。你感觉自己成了家人们的累赘，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唯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静静地坐在家门口等待那些离家的人归来。
去年，你走了。在一个天气特别好的日子里，妈妈说：“当时你的屋子里充满了香气——香烛的那种味道，应该是宗祠里的大人们来接你了。”殡仪馆的人们也说：“从没见过去世这么安详的老人家，这骨头烧的真不错。”
你去的安详，只是后来我在路上看见的老人渐渐都变成你的模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