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啊

  今天做的最错误的事，是一口气看完了《人间失格》。

  记得看《雪国》的那段时间，我看了足足有半月，那半个月我的心灵都沉浸在宁静里，它带来的净化是无可比拟的。

  而《人间失格》的步步沦丧，步步绝望，我原以为我会慢慢体味个中滋味，而后有感而发再字字写下感受的。

  但是我再也无法品尝细嚼慢咽的滋味了。

  而一口气看完它的我承受不住它带给我的冲击——不是冲击，是郁闷。因为没有顾全这本书里所有的细节而带来的，粗略而且混浊的复杂情感，渐渐将我包围，我分不清是胸口痛还是胃痛，抑或两者都有。胃里感受像是轻微的痉挛，又像是饥饿带来的疼痛，也像是胃里有十足的辣椒。总之是不太能描述的难受，只是难受，又不仅仅是难受。

  一旦看到那些与自己相似的情节，就轻易将自己带入，与手札的主人一起涌出一种自卑和疏离感。我感到呼吸困难，胸口沉重。

  曾经也一度以为那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出自《人间失格》，于是抱着一种期待买下了这本书。但是在看《被嫌弃的驹子的一生》的时候，又在影评中得知它不是出自《人间失格》，甚至不是出自太宰治。

  但是这句话又恰是太宰治和这本书的写照。

  尽管这个半真实的故事原型并不是太宰治，但是却像是他最贴切的自传。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太宰治也好，人间失格的主人公也好，他们一出生就带着自卑，并伴随着长大。

  他们与世界是疏离的——为自己插足了母女的幸福而感到自责，仿佛认定自己是不幸福的化身。他们在取悦别人中长大:“被人喜欢这点固然晓得，而爱别人的能力却似乎有所欠缺。”他们对谁都很友善，而真正感受“友谊”却一次也不曾有过。

  以至于“好朋友”在诋毁自己，说自己卷钱和弄死女友时，他也只是:

  “不是弄死的，不是卷钱——我心中某处响起微弱而顽强的抗议声，但马上转念，认为是自己不好，习惯了。”

  习惯了取悦别人，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习惯了把自己看做局外人。久而久之自己的生命轨迹也渐渐地与世界的轨迹剥离，并且涌出更加深刻更加浓烈的自责和内疚。

  大概这就是“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写照吧。

  在《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也有被称为太宰治转世的作家，对比这三个自卑的人，他们的生命里都出现了同一件事——自杀。有的数次都没成功，有的则离开得很干脆。

  “蔑视死是勇敢的行为，然而在生比死更可怕的情况下，敢于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勇敢。”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选择的死亡是哪一种，但如果我是他们，我是断然没有勇气活下去的。

  而想到很多人光是或者就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觉得自己对身边的人要求太多，虽然我并没有在嘴上评判他人的做法，但，却却是在心里暗自给人装上标签，暗中评头论足。

  我们确实不可能完美的活着。

  “当你对别人评头论足时，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优越条件。”

  曾经不懂的这句话，现在懂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