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包,走下楼梯,鞋声清脆,回响在清静的楼道间。
十三阶。
左手扶栏,右脚一转,又十三阶。
走完楼梯,高楼开始缓缓地向后移动。恍若曾经的擦肩而过,静默而悠长。楼上昏黄的灯光轻轻地落在地上,就像一件薄如蝉翼的舞纱,让我想起了飘渺的歌声。但落在树下的却零零星星,像许许多多的萤火虫。横斜的树影,于微风中,仿似泛动的湖面。
我穿越光线与树影,耳濡风声,目染天色,一切都显得空灵,包括簌簌落叶,包括重重树影,整个世界都仿佛徜徉在光与影中。白日的斑斓七彩,过于喧闹复杂,只有光与影的时候,世界才又变得单纯而质朴。淡淡的光,淡淡的影,相互交融、晕染,晕出这个宁静恬然的夜晚。一种不曾有过的感觉,如那斜斜照下来的灯光,贴紧我的身体。这种感觉,像一颗流星,偶尔出现,瞬间又会离去。它是将晨晓时树叶的清露,淡淡的,浅浅的,只在温柔时候出现。
每日的阳光并无差异,每天的影子也并无不同。光与影的交界处,你根本看不出间隙和瑕疵的存在,就好像湖上的水纹,虽有根,但却仍是水的一部分,绝不像湖与岸交界线那样生硬而粗糙。时间是个长着颗童心的老人,喜欢和你捉迷藏,陪他走走,你会发现夕阳下你身后的影子拖得更长。
有很多东西在我们接受新事物以后,在时间漫天的洗涤之后,被埋没在我们的岁月里,流逝了。在我们人生始终过程中偶然回眸,再一次面对时,是不是就已经忘记了当时是喜还是悲。陈年旧事,是活在过去的记忆里。儿时老人总会站在门槛上对着飞跑的我喊:“别跑那么快,得小心啊。”忽然想起,告诉我的不只是小心别摔倒,也是告诉我小心时间,别错过太多和仓促太多珍贵的东西。
我无奈地问时间,我到底想得到什么?
时间欺负我说,你得到的是你想得到的。
我想不少人曾想甩掉这条尾巴,觉得被时间时刻盯着的日子不好过。于是自创出不少方法,有时貌似抗争是成功了,在他老眼昏花的时候,我们溜出去偷懒了一会。
有时候,时间是个好人,他可以带走你不想留下的东西;有时候,时间又是个坏人,他带走了你想要留下的东西。在这纷纷扰扰的世界里,他始终悄无声息,默默相随,不管你将任何的对错黑白都归咎于他,他从不辩驳。因为他不管你叫你跳,终归有一个时间,他会带走你的一切。比如你现在还能看到的光,走过的路,笑过的瞬间……
时间再老,也不会失忆。可人是会渐忘的。流离在喧嚣的闹世中,很容易被刺眼的光所蒙蔽,从而乱了脚步;人也是会安于现状的。迈不出坚硬的双脚,自己就会堕落得没有一点声响。复杂残酷的现实是会吞噬你摇摇欲坠的梦,蹂躏你带刺的棱角。
时间是不会死皮赖脸地跟在我们身后,有空的时候,有心的时候,陪时间走走。跟着前面的光,拖着后面的影,慢慢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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