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年间,许有伦是阳城县的一位秀才,他拥有一副好的家境和俊朗的外表,上面有个哥哥,哥哥前些年娶了嫂子月喜,他对嫂子抱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情感,上有家族规矩,下有人伦道德,心有所愿,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只好将这份情感死死的锁在心底深处。
直到赴寿春赶考,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中举人,回到家乡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村长乡绅以他为荣,给他许诺了诸多轻松又来钱快的工作,县太爷更是钦点他可以暂时到衙门里当差,不过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月喜是个温柔美丽、善良又聪明的女子,她是蔡家女儿嫁到丈夫家中,口碑极好,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叔子对她有特殊的情感,偶有察觉也只当做少年的心性,并未多做他想。
而许有伦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不被允许的,他越来越感到痛苦。他试图控制自己的情感,但不管做什么,他都无法抑制自己对月喜的思念之情。每当他在家中看到月喜的身影,他的脸上就会泛起微笑,同时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高中举人可以为官,但是要等待朝廷调令。
这一等就是半年。
这一个晚上,趁着哥哥酒醉熟睡,许有伦忍不住向月喜倾诉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月喜听闻此言,吓得手中针线掉落一地,随即严词拒绝道:“我是许家的媳妇,不能破坏家庭,你长得俊俏,难道还不愁找不到好人家嘛。”
他情致所动,不能自已,一把上前将嫂子搂在怀里:“我太爱你了,这辈子都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嫂子你就答应我吧。”
其实月喜并未大他几岁,他觉得二人不应该被世俗绑缚思想,再进一步也是可以的。
“你且先放开我。”月喜担心吵到丈夫,说话时声音软软的,更显得温婉。
他却是抱得更加用力了:“放开你我怕这辈子都没有勇气再接近你了,嫂子你就答应我吧。”
月喜苦笑,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推。
到底是书呆子啊,他远没有月喜整天做家务的气力大,一下就被推的倒在了地上。
月喜赶忙退后几步,拿起筐里的剪子,往脖颈一横:“往你十年苦读,这书都读到了狗身上了啊,不顾人伦,图谋兄嫂,你还是不是人?”
这番话骂的他面红耳赤,心里亦是羞愧,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
他怕嫂子真的血溅当场,于是站起身道:“嫂子,我不是人,你别冲动,我这就走。”
一路小跑出家门,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他如散架木偶般仰躺于地。
心中既是气愤又感到人生没了盼头,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内心,那种痛苦恨不得仰天长啸。
太失败了,求爱不成怕是家里也没法待了,以后嫂子该如何看我。
若是我能早生几年,若是没有大哥......
好似一道惊雷在皮中了天灵盖,他一拍脑门,自语道:“是了,如果大哥没了,嫂子没有了依靠,说不定就会从了我,对她就是碍于大哥和我的身份,抹不开面子,那么我自当发愤图强,自己创造机会。”
心里打定主意,走到大哥门前止住脚步,他又觉得现在嫂子未曾睡去,恐怕难以得手,遂决定回到房中安睡默默等待。
他躺在床上,兀自计算着时辰,口中不断念叨着,不知不觉竟然睡去了。
恍恍惚惚间,前面烟雾缭绕,却见一女子缓缓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似是在翩翩起舞。
从女子的身形来判断,他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于是忘乎所以的朝烟雾中奔去。
忽的,烟雾不见了,脚下变成了无底的深渊。
他惨叫一声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
擦了擦额上冷汗,依旧感觉到后怕,他摸着鼻子道:“原来是一个梦,是了那深渊定是大哥变得,我不除去他,日后必然回头害我,如此也不能怪我狠心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思路清晰,杀兄理由已然无比充分,遂出了房间,溜进厨房取了把杀猪刀,就当是宰杀畜生了。
再次来到大哥房间外,伸手就将门推开了,他知道母亲身子不好,嫂子此时定然在房中睡着方便伺候,大哥屋里就只剩下他一哥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捏着脚步来到大哥床前,却见月光洒在大哥脸上白花花一片,此时看起来尤为渗人可怖。
他手心里满是汗水,将杀猪刀举起头顶,这时大哥眼睛眨了眨,又赶紧放下。
大哥没有醒来,可能也是在做梦。
他松了口气,再度举起杀猪刀,便听到门外响起什么声音。
顿时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
“喵喵.....”
原来是家养的黑猫,吓我一跳。
大哥,咱们来世不要在做兄弟了。
正要再次举刀,大哥猛地从床上坐起,难受非常的说道:“给我水。”
喊了两声,却是没人回应,大哥转身一看,发现是自己出息弟弟正在盯着自己。
大哥咳嗽一声:“阿伦,大半夜的怎的不去睡觉,跑我屋里作甚。”
“我.....”
“呵呵,我知道了,定是房中寂寞了吧,想找大哥说说话,是时候给你讨一房媳妇了,之前是怕耽误你读书,所以才一直没提起这事儿,阿伦啊你.....”
大哥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像一阵风一样跑到了屋外。
轻轻的晃了晃脑袋,月光暗淡,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弟弟手中紧握着一把杀猪刀。
大哥叹息一声:“我的阿伦长大啦。”
许有伦疯狂的冲出了院子,脑子里一片混乱,大哥没有变,始终是那个疼爱自己的人。
自己就是个畜生,没有担当,生生的差点把美满的家庭毁掉。
不知不觉,他跑到了镇子外的一座山峰,山峰名为望楼川,连绵的一片,山下有些绿意,一圈圈的麦田散发着浓浓的粮食香味,而这里也是离解脱最近的地方。
他无法原谅自己,大步来到山崖边上,微微闭上眼,只此一跃,便能忘记所有烦恼。
“年轻人你莫不是想要跳下去?”
他转过身,循着目光望去,就见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正在定定的看着自己,从身上的衣服来看,应该是附近的农夫。
许有伦叹了口气:“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农夫呵呵笑道:“你经过我的桃林,惊扰了我的家狗,它一叫唤,我便醒了,夜深扰人梦,我就是不想管你,也要瞧瞧是不是偷果子的贼嘞。”
许有伦再度叹气:“我不是贼,对你家的果子没有非分之想,你放心去吧。”
农夫没走,来到他的身边,也不嫌土多,就地坐下,两条腿几乎都悬空了。
许有伦皱眉道:“你这是作甚,不知道山崖有多高吗?”
农夫哈哈笑道:“没有人能比我更懂得山崖的高度了,它高约八丈,人掉下去了骨头肯定碎了,面目全非,不等多少日子,身上便爬满了各种虫子,还有.....”
“你快别说了。”许有伦脑海里瞬间来了画面。
“唉,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事情想不开呢?”农夫问道。
许有伦心想反正自己都要死了,索性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农夫听罢,顿时乐了,哈哈大笑不停。
许有伦没好气道:“早知道不说了,省得你嘲笑与我。”
“不笑了,我不笑了。”农夫摆摆手,“你太脆弱了,就像是小花一样,大风没了来,小风一刮就要折了,这难道不值得发笑,还有你自以为对嫂子的爱是什么呢?”
他想了想,竟然不知如何作答,便收起举人的傲慢:“还请先生指教。”
“不敢说指教,我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种地的,不过嘛比你吃的盐要多一些,爱情不是某种被制造出来的东西,它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是想着占有,你要把爱当做自由的美好,当你把嫂子关进笼子里,那就不是爱了,那是自私的索取。”
此番言论对于许有伦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是啊,自己爱的不是一个物件,嫂子是活生生的人啊,大哥死了,她只会伤心落泪,岂不真成了笼子里的病鸟。
他豁然开朗的说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我明白了。”
农夫呵呵笑道:“那就回去休息吧,大晚上的独自出来,把我老人家也吓得不轻呢。”
闻听此言,许有伦不好意思的笑了。
回到家中,他再也没提当夜的事情,只是将心中的爱变成了对嫂子的尊敬,月喜也是通情达理,没有将此事外传出去,他心中感激,越发的努力上进。
又过了半个月,他终于等来了朝廷调令到清河县做县令,勤勤恳恳,让当地的百姓过上了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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