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我把累金凤仔细检查,确定它完好无损,置于怀袖中。
陈同生用余光瞥了我一眼:“说过了要画个样子,一条金丝都不会少的,盗亦有道嘛,这么不相信人。”
“要描样子何不直说,用这种下作的手法,我凭什么相信你。嘁!”
做了亏心事还不讲理,我对他的厌恶从在肌肤,到在腠理。
“我不善言辞的,特别不善跟女人讲话。解决问题呢,我有我的方式。”
够自我的!
我被他一激,顿时火起:“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是先斩后奏,不对不对,逮不到你你就不奏。偷偷摸摸,非君子所为!”
李怀卿接话道“梁上君子,也是君子。”
哈,李怀卿在揭发他的鸡鸣狗盗,我忍不住笑出出声来。
陈同生不满地说“亏我上次帮你打探过消息,现在还落井下石,下次要收费了。”
李怀卿微微一笑。
“李公子能追上我这匹白马,可见轻功了得!”
“承让了。”
“你和沈姑娘认识?”陈同生漫不经心地问。
李怀卿:“认识。”
我:“不认识。”
李怀卿,他安的什么心你知道吗?不知道的话为什么要如实回答,你不能撒个谎吗?
“相识在何时呢?”
李怀卿说:“八年前。”
我回答:“刚刚。”
一个问题两种答案,谁在说谎一目了然。陈同生眉毛一挑,看着我,像看一个笑话:“哦?”
越想遮掩越露馅。陈同生不是不善言辞,他善解人意,攻心为上。
“下你的棋吧,输了,便是我审你。我有一百个问题等着你。”
穷隍庙室内结了蜘蛛网,佛像也很久没有擦拭的样子。蜘蛛网有黏性,佛像被团团缠绕,看着就难受。我捡到一个扫帚,掏出锦帕捂着口鼻,打扫起来。
庙外路上一阵脚步声响,五六个人的样子。其中一个说:“布下这么大的局,药材却被盗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定是陈同生干的,他不仅神偷鬼盗,而且仗着自己三脚猫功夫收集天下信息,与我大金国作对,实在可恶。这荒郊野岭,又困又累,都是拜他所赐。”
“未必是陈同生,他搜集信息为财,损害大金利益倒在其次。偷盗药材又有何用?”
“莫非另有其人?”
“也可能是(长公主)李白凤。,为了恢复大恒,做什么都不过分。且慢!前面有两匹马,庙里有人,你们说话小心。咱们也去庙里休息一会儿,记住,不要暴露身份。”
李怀卿未带兵器,陈同生功夫如何我不得而知,如果起了冲突,我便是个负担,于是决定藏于佛像背。
从空隙里看到,过来六个人,为首的那个,人身材魁梧,肩膀宽厚,带着几分疏狂。他们打扮成汉人模样,定是不想被人看穿身份,够心机的。看到两个年轻人正在下棋,互相交换了眼神,放低了戒备。
那个首领打了声招呼,自称叫萧宁,是普通的客商,做药材生意,要带着兄弟们借道清华镇去往西越国的。在庙里补充给养,稍作休息,继续赶路。
萧宁之前草药的事,我已十分警觉。前几日送到我家的那车草药,跟他们有什么瓜葛?如果有,那可真是灾难。记得清风亭中,李怀卿说,姑娘会如愿以偿。难道不是他暗中相助,送来的吗?可他只顾着下棋,传递不出什么信息。陈同生听到草药二字,面不改色,我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我要速速回家,让爹爹把药材妥善存放才行。他们步行,我有马,见机行事,应该来得及。
一行人吃了干粮,稍作休息,简单告别,出了城隍庙。
我想飞快出门,不小心打翻了挂签筒。
萧宁听到动静警觉地回看,陈同生连忙起身,打个圆场,说,里面有只野猫,跳窗户跑了。然后殷勤地送行。
我吓得手心淌汗,确定萧宁一行人走开一点,才俯身捡起散落的挂签。李怀卿也绕到佛像后面,查看情况。见我无恙,他微微放松了些。不知为何,看见他,我的担心就不再担心了,我的惶恐就不再惶恐了。
他扶起竹筒,我把挂签给他,他看看挂签,对我说:“这是一支姻缘签。姑娘求的是姻缘吗?”
听闻“姻缘”二字,我顿时脸发烫。
“签上说,姑娘会遇见英俊相公……”
挂签,分明是它自己掉地上的,我是顺手捡起来的。我又羞有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空气变得粘稠起来。
“李大公子,方才那几个人在追查失窃的药材,已经查到庆华镇了。你不去凑热闹,居然有心情打情骂俏!”
“呸!”,我啐了他一口,傍着门边出去,经过他身边,没忘记剜了他一眼。
他毫不介意,没心没肺地大笑。
去了,果然看到萧宁,淑云的爹和他像老相识一样互相寒暄。
爹爹在给淑云的爹爹贴膏药。
淑云的爹怎么跟一个金人有交情呢?他得了什么病要用我家伤筋错骨的膏药?
原来,淑云的二哥赶着马车进城,要路过一条小河,河岸陡峭,二哥贪玩,挥舞马鞭扯了个响儿,马儿受惊,“哒哒哒哒”不受控地往前冲。树在倒退,芦苇也在后退,他的心都快冲到河水里了。淑云爹爹拼命拉住缰绳,马儿仰天长嘶,慢了下来。车子还不由自主往前冲,二人眼看着天旋地转,马车侧翻了。二哥掉在路边农人积攒的牛粪堆里,糊成了泥猴,爹爹磕坏了膝盖,马车也散架了。要不是路过的萧宁把自己的马车让出来,送他回医馆,这会儿他还在河边受罪呢!
淑云听说爹爹摔坏了腿,哭哭啼啼地跑来。萧宁看到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眼睛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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