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树下的爷爷

爷爷走得那年我在读大二，2月开学，外边呼呼刮着寒风，穿着笨重的羽绒服和室友正从外采购生活用品回到寝室。下午四点，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爷爷在中午1点去世，考虑我路途遥远，当天已没有车回老家。妈妈他们特意推迟时间告诉我，要我赶第二天的早班车。

挂上电话，眼泪夺眶而出。想起我和哥哥出门时，已神智不清的爷爷念叨，你们别走，我死了你们都不在身边。当时我们随口安慰爷爷，不会的，我们暑假回来看您。

人在死之前，是否真的有先兆？我无从得知。可爷爷的愿望就是希望他去世时，我们都在他身边，事与愿违，恰好我们远在外地。人生的有些遗憾，由不得你操控，也无法弥补。

老屋东南角有棵板栗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每到秋风起，板栗树下热闹非凡。

同村小孩放学后直奔而来，背着书包，弯腰用手拨开树叶找板栗，口中向伙伴大声炫耀：“我又找到一颗啦。”

邻居们也是三五成群在板栗树下晃悠，大人用长长的竹竿用力敲打树枝，板栗簌簌落，时不时传来被毛栗子砸到头的“哎哟”声。

……

爷爷坐在屋前，一壶小酒，手中拿着报纸。时而看看板栗树下的他们，时而翻翻报纸，不参与也不驱赶。

到十一长假，我和哥哥回家。爷爷却神秘地带我们到三楼顶层，献宝似的搬出一箩筐毛栗子。原来清晨，早起的爷爷会去板栗树下捡拾前晚风吹落的板栗，毛栗子浑身刺，扎手。爷爷搓着手说，人老了，皮厚，捡起来不觉得扎手。

今年十一回家，板栗树下又是往日场景，村里的人们戴着草帽，端着盆子，穿着长靴，提着袋子……皆为板栗而来。我仿佛看到了捡板栗的爷爷。

板栗树下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