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厂的工种多,除了钉扣,还有缝纫、拷边、小烫、裁剪、拖料、粘朴、编号、大烫、锁眼、包装、质检、打样、制版等等。
虽说也算是技术活,但这些工种基本都没什么难度,一上手差不多就能学会,要说区别嘛,那就只是细心与否与手速快慢的不同了。
林花的钉扣工种更是如此,谁都可以胜任,把纽扣钉到衣服上的活计,正常成年人不会做才是怪事呢?但是每双手都不一样,每个人完工的效果也就不一样了。
干活毛躁的会把扣子钉得略微歪斜,与扣眼并不十分契合,粗看倒不明显,细看就能咂摸出其中的门道了。尤其是钉一排纽扣时,稍微有点儿错位,看着就非常刺眼,整个成品也显得粗制滥造,拉低了服装的品相,这种情况就得返工了。
也有偷工减料的女工,为了追求速度快、计件多,刻意把缝纫线多捋几股再穿针,上针时只钉一针了事,却给人造成钉了多针的表象,其牢固程度远远不及多钉几针。
林花心细,有责任感,纽扣钉得一丝不苟,手里出的活又快又好,让人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
以严苛著称的组长娥姐,管理着二十来个女工,总是皱着眉头指出这样那样的的小问题,唯独面对林花的“作品”,娥姐虽然并未直接夸赞,但从鼻子里哼出的那一声“嗯”,再配合她会心点头的动作,林花就领悟出来了,这是赞许之哼。
年底,厂里举行一年一度的技能大比拼,每个班组选派不超过两名女工参与,比赛获得前五名者可以当选为优秀员工,并有丰厚的奖金。娥姐的钉扣组毫无疑问地推荐了林花。
当天,几十名技术能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当比赛哨声吹响时,大家立即动起手来。不足一年工龄的林花,气定神闲地坐那儿,娴熟而又有条不紊地展示着她的技艺。
参赛者在规定时间内全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评委们从质量、数量等方面依次给她们打分。
结果揭晓时,林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得了比赛的第一名,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吧,怎么可能呢?那么多工种、那么些前辈,自己咋就能得第一名呢,就在主持人念了三遍她的大名时,她才确信自己真得没听错。
她小心翼翼地上了主席台,从厂长手里接过获奖证书和红包奖金,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中的证书和红包似乎变得异常沉重,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就连从前上学读书时都没有过的体验。
多年后,再回想起这一幕,她才明白,那证书和红包恰恰是长期强烈渴求被认可的愿望终于实现的见证。
红包里平展地躺着一沓现金,她数了又数,总计两千元。
每月工资除去必要的开支外,她都汇回了家里。这两千元,她摩挲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舍得把它们汇走。留着吧,看着它们,心窝窝欢喜得紧,她这样告诉自己。
技能比赛后,获得前五名的女工照片被贴在宣传栏内,厂里过来过去的人都看得见,不足一年工龄的林花是五人中年纪最轻模样最俊的,一时间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全厂职员从上到下没有谁不知道林花的大名。
林花干活不惜力,又是个聪明伶俐的,见人三分笑,很招人待见,凡是熟识的人都喜欢这个纯朴热情的年轻妹子。
此时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是班组里首屈一指的熟练女工了,在钉扣技艺上继续提升的空间不大,她萌生了学习更多技能的念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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