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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场少女: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大的

飞机场少女: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大的

作者: book君 | 来源:发表于2016-12-06 11:56 被阅读15次

    1

    我发现我中奖了。奖品不是再来一瓶,也不是免费环岛旅行。

    而是一对大波。

    青春期时候的我总是用胸脯挡沙包。当我拉着少女们和我一起撒欢的时候,她们大多都会拒绝,理由是这样的:剧烈的颠簸会使她们正在发育的胸部感到疼痛。

    这时我妈总会试探性地问我疼不疼。

    当然疼了!我拉开领口看这自己挡沙包留下的淤青回答道。

    直到上大学,我都没一件合适的内衣,我总是感到有一阵风,在我空了半个罩杯的胸罩里徘徊,我半裸的时候,她们都要怀疑我的性别。

    尽管有那些“直男都不喜欢平胸”的坊间传言,可我还是找到了男朋友。我们相处得很好,好到有一天他把我带去ktv却一首歌也不唱的时候,我都没问他为什么!可后来我们分开了,因为那天他激动地吻我,激动到把手放到了我的胸上,接着,他看见了那块,被他按扁却再也没有弹起来的海绵。

    他就停下来了。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一个人的脸是如何瞬间变得铁青的。

    2

    这事对我是有打击的,以至于我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要把大部分生活费都用在买内衣上。我每天拼了命地挤,恨不得把脸上的肉都挤下去。我还去找了个体面的工作,想要把丢的脸都赚回来。

    所以现在,穿着小衬衫,高跟鞋在抛了光的地板摩擦的我,像个陀螺。

    工作累,内衣勒。在无数个加班的夜晚,我怀疑我的气管是不是长在胸上,以至于每天,都像被人掐着喉咙似的活着。

    我实在忍无可忍,终于选择松开内衣,我解脱了,我快要飞起来了,我浑然不知地去上班,给开会的领导倒水,他们都看着我,我礼貌地回看他们。旁边的同事提醒我“你的胸掉到腰上了”。之后我听到了一阵爆炸般的哄笑。自尊心让我辞了职。

    那是我最灰暗的一段时光,死的心都有了。我到底自己为什么那么爱挡沙包呢,我为什么不多吃一点豆制品呢。我把后悔变成了颓废,我深陷进沙发里,度过了无数个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的日子。

    直到有人@我,并告诉我,你很幸运,你可以免费得到大波。

    3

    我一直关注着一个账号,他是一位整形大夫,看家本领就是隆胸。他的微博内容大部分都是一些打了马赛克的术前术后对比图,看得我心潮澎湃。

    我熟读了他微博下面的每一条评论,也记录他的每一条回复。我甚至参与了他们医院组织的免费隆胸抽奖活动,我搞不懂,现在怎么什么都能送,我更搞不懂他们,为什么看了我@他们的一张穿背心的照片,就会选中我。

    但是我还是高兴地跳脚,我打着飞的,风尘仆仆地来了。

    这是一个沿海的城市,风里仿佛夹杂着润肤乳,吹在脸上湿乎乎的,不像我待的地方,一笑嘴巴都能裂出口子。

    到了医院以后,前台姑娘热情款待我,热情到我都以为自己是个大款,分分钟在胸脯做出十个大波都不会心疼钱的那种大款。她一直跟我寒暄,问我的家乡,也问我的电话,直到把我带进了主刀医生的房间,她才停住嘴。

    4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整张脸,不带偏见的说,是真的帅。我甚至因为想到自己马上要同他坦诚相见,脸上泛起一丝羞涩。

    “坐飞机来的?”这是他对我讲的第一句话。对于飞机或是飞机场一类的词我很是敏感,甚至有些厌恶。他接着又问了“为什么想隆胸?”

    除了小,或是平难道还会有别的原因吗?我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不要钱的,我想我早就炸了,我试着从医生的角度去揣摩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大概是想了解我手术的心理原因,看我有没有病态的整形欲望。

    “给我的生活,还有工作带来了困扰。” 我回答道。

    “具体点。”

    我咬上后槽牙,死死地盯着他那双同样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要具体到什么程度,难道我要把前男友按扁了我的胸罩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尽管我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精简了语言,告诉他,“因为平胸,我丢了男朋友也丢了工作。”

    我想我足够坦诚,但很明显,对于我的回答,他一点也不满意,他轻佻了一下左边的眉毛说,“你确定你丢了男朋友,丢了工作是因为胸?”

    多么大的一个伏笔啊!只是为了找出我丢了工作丢了男朋友的其它原因。他一定是想循循善诱地引导我,催眠我:你失败的原因除了平胸还有丑,所以你要不要顺便接受我们医院的一条龙整形服务。

    顿时,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帅了,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也变成臭盘缠了。果真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他一直在等我的答案,我回答道,“我确定。”

    “你知道隆胸的危害吗?”他开始赤裸裸地恐吓我,我想他一会一定会讲给我很多失败的悲惨的案例,好让我知难而退。

    “奸商。”我没忍住从嘴里秃噜出了一句。

    “你说什么?”他好像听见了,一副要杀了我的模样。

    “假体外露,假体脱落,血肿之类的吧。”我慌慌张张的想起了自己查过的资料,像让他赶紧忘了我刚刚的负面评价,毕竟他是拿着刀的人,我的难处让我不得不选择屈服,况且我人生的屈辱已经够多的了,这九牛一毛真算不了什么。

    “我们不会强调零风险,因为手术本身就不可能是零风险,包括术后也会存在一些隐患。”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有良心。

    我一直以为他会让我撩起衣服,看看我的病情,可他一直没有,好像在拖延时间,也好像对我的胸脯没有一点点兴趣。在他跟我碎碎念的时候,我甚至产生了“突然脱下风衣让他审视我”这种类似暴露狂的心理。

    后来,他甚至问起了我有没有兄弟姐妹那种人口普查般的问题。我真的开始难受了,我嘴里泛起了一丝丝苦涩,我没办法发火,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之前准备的糖。

    “别吃那么多甜的,影响智力。”

    “智力低,不能隆胸吗?”在这场拉锯一般的谈话里,我终于崩盘了,“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你知道这次手术是带有宣传性质的,手术全程录影,术前术后拍照。”

    “不是有马赛克嘛。”

    “马赛克只会挡住敏感部位,术后恢复你是要露脸宣传的。”这个要求着实让我有些为难,这不就是要我昭告世界,我的波是假的。他大概看出了我的为难,“你可以不做的。”

    “我做。”我毫不犹豫地说。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惶恐,他一定是被我的胆识折服了,我也被自己的决定吓了一跳。他无话可说了,我觉得他没有再次恐吓和拒绝我的理由了,我想下一步就是诊断病情了。然而,并没有。

    “我们只免费做一个,另一个自费。”

    我明显感觉到,脑袋上劈过来一道闪电,我的精神开始恍惚了,我甚至想把嘴里含剩的糖吐到他的脸上,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废掉他的手,可是最后,我也只蹦出了四个字,“你逗我呐?”

    他没有回答,但脸上却明明白白的写着“没逗”,接着他拿了一张价格表给我,告诉我除以2就是一个的价格。

    5

    我以为我会弄死他,最起码也让他毁容,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静悄悄地走了,没带回一个大波。

    我想我的战斗力早就被这个无情的世界耗光了,站在这座城市人来人往的桥上,感觉风像一张锋利的纸,沿着皮肤的肌理,喇出了一道往外呲血的口子,我浑身疼得要命。

    我蹲了下来,把全身的重量倚在了围栏上,闭上眼睛,就看到了那个按扁的海绵,那个掉到腰上的胸罩,还有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我根本没买返程的机票,但现在,我想立刻离开。

    还没等我记住巴士的线路,这通电话就直接霸屏了我的手机。愤怒被消耗殆尽,我接起电话,说了声“喂”,甚至还加了句“你好”。

    那边终于开口了,“我们可以报销机票。”

    尽管他寒碜的连自我介绍都省略了,我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他的声音。当时,我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杉菜对道明寺说“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之类的话,然后就是漫天哗哗哗的钞票。这种东西我看多了,但我没有拒绝,我对电话那头说了句:“我马上到。”

    我沿路返回,并陷入极度的自责里。我的回答如果是一个“哦”,听着也比“马上到”显得有尊严得多。

    一路上我感觉特别饥饿,也特别后悔,整形医院什么都滚蛋吧,我挑了一家炸鸡店,毫不犹豫冲了进去。

    我爱炸鸡,从小就爱。尤其是在我看到了那则《14岁男孩因为爱吃炸鸡而长出胸部》的新闻后,我就更爱了。

    6

    我吃了起来。直到他坐在我对面,开始吃我炸鸡里为数不多的鸡腿,我才停了嘴。说实话,这一路我损失得够多了,这个鸡腿我就当可怜他。我一句话也没说,准备吃完就拍屁股走人,咱们谁也不认识谁,他要是真有良心,就把往返路费给我报了。

    “我看见你进这家店了,给你。”他用纸巾擦了擦手,递给我了一个信封。我没伸出手,他就直接塞进了我的背包。

    我准备走,连嘴都没擦。我压根没吃饱,立刻单手拎起了背包跑去结账。

    “你急什么啊,不放心你的狗吗?”我回过头并且确定了刚才的话是从他嘴里讲的,我身上是有狗毛还是有狗味啊,我吃惊地看着他。

    他解释道,他看过我的微博,而看我微博的理由是,我常常有一些签到式评论。的确,他发的每一条状态就算无话可说,我也会打出一排笑脸回复。

    他说:“前一段时间我天天霸屏都不见你一条评论,看你微博发了一句'绝望'之后就再也没有更新,所以,我以为你寻死了。”

    “所以我中奖是因为……”我有点手足无措,短时间内连续性的大喜大悲的精神冲击,让我的眼睛失焦了,我看着对面的他,背后一圈一圈的,像没有手的千手观音。

    “别有那种想法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大的。”他说了一番话劝我,又再三确认我的确没有自杀想法后。我们告别了,我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7

    一路上风景都在倒退,下巴抵在背包上,我想睡一觉,可是却异常清醒。那感觉像是有人在我的脑袋里开了瓶香槟,顺着七窍冒酒气。

    刚刚在背包里,我看到他塞给我的信封,打开之后除了一些钱、足够往返的机票,还有一张卡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激 光 脱 毛

    卡券后面贴了张便签:我承诺,是全身,不是一只胳膊。

    我把它塞进钱包里。我想我会去的,尽管我汗毛不多。

    (完)

    作者:都咖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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