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的相亲

     

永朋摄影

      上世纪70年代，即将进入青少年的我，开始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了。

      首先是父母亲很急切，怕我大了不好找，可能还会找不上，因为我家地主成份比较高，尽早乘小能找个先安下心来。在我的记忆中，来相亲的有两次，第一次因为我哭着不愿意，搅黄了。第二次是因为天文数字彩礼黄了。

        我家当时条件很差，只是占了一点，就是在乡政府的街道旁边，自然条件好于边远山沟里的生产队。尤其是每逢赶集的时候，那街道上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家在街道旁边的我家，还是令一些人有点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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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我小学毕业，上初中不久，每逢集日家里就来一位称外婆娘家远方侄子的人，父母亲让我叫表叔，开始一、二次，我很谦诚的叫着表叔一声，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后来，次数多了，我从父母亲的谈话中知道了他们几个在商量我的亲事，我虽然有点朦胧和不愿意，但是没有表示过自己的不愿意，依旧上我的学。但是这个表叔不管迟早，总要等到吃了饭才走，有时整得家里饭不够吃。

        不久的一个逢集日，我中午放学回家吃饭，这个表叔又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我一进家门，看到父母亲正伺候着吃饭，那个小女孩端着饭碗立在坑边上，怯懦懦的吃着。这天母亲拿出了不知攒存了多久的一点白面，与玉米面一起做的面条，给我盛了一碗，就乘势把我拉出门口，以我没处上盘子为由，让我在门外窗下吃饭，并神秘的对我说，今天你表叔带女儿来看家，你要对人家热情一些，乘早给你把亲事定了。我一听母亲这话，心里忽的来了抵触情绪，一口一个不愿意，而且端着那碗饭流着泪吃完后，就立在外面就再没有进去家里面，靠屹在崖壁上抠着土土，直到那个表叔带着女儿走，我都没有进去打招呼。当时那个表叔很干尬，带着女儿急匆匆的走了，女儿跟在后面满脸无助，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从这以后，直到我高中毕业，父母亲再也没有托人给我说亲事，那个表叔再也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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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到了我高中毕业，连续两年高考落榜，人生失意，考心不甘的时候，村里的队长找到父母亲，要把他的外甥女介绍给我。起初，父母亲也没有告诉我，等他们商量好后，准备看家的时候才告诉我的，当时我正在集中精力复习参加高考，自然不想分心，但考虑到相互的关系，我免强答应了，但在心里做好了应付的准备。

        记得还是一个逢集日，初夏的日子，天气特别好，加之改革开放的东风，已经开始融入了农村的家庭，缺粮吃不饱的问题好转了许多。父母亲很重视，请来了爷爷奶奶和叔母，忙前忙后的做好宴请的准备，其实现在看来很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哨子面的汤和面的成份起了变化，内容丰盛了一些。哨子汤里有肉有油花花了，还有豆腐和黄花菜了。哨子面全是白面了，不再加杂其它面粉了。另外还能做几个家常菜了，如土豆丝，死面饼子，凉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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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家里穷，没有吃饭桌子，从对门邻居家借了一张开着口子的八仙桌，铺上一大张塑料纸，很显得阔气了。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我从生产队的弹棉花房复习功课回来，出发前就想着如何尽快应对过去，不要影响我的高考复习，想来想去便心生一计。

        回到家，我就从家里翻出来了以前认为最好也最舒服的一条用日本白色尼龙化肥袋，经过用蓝墨水浸染缝的裤子，因为那是父母亲曾经从生产队长手里特批，所以我很爱惜，舍不得穿。因为日本的尼龙化肥袋子材料在当时最好的，棉软透风，夏天穿上特别的凉快，可惜，由于我在劳动中不小心，被铁铣把上的木刺刮了一个大洞，缝了几次，穿了几次，就舍不得扔便收了起来。今天拿出来穿，一是借助这个裤子大腿面上破洞，让队长的外甥女对我产生不好的影响，提出不愿意。二是表明我们家里穷，没有钱做衣服，让对方家长也产生不愿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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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当我换好这个裤子出来后，首先母亲看到了漏着大腿的裤子，问我咋穿了这个裤子，我借口说身上刚穿的那条旧裤子脏了，母亲再没有说什么便忙去了，因为她知道我再没有可换的裤子了。只有奶奶盯着不放，悄悄的把我叫到她跟前，笑着说：你今天是看媳妇哩，不是卖肉哩，看人家不愿意了咋办？我随口笑着回答奶奶说，我巴不得他们不愿意呢哩。

        差不多下午二点多钟，队长领着他外甥女一家三口进了院子，我父母亲热情的迎进了客窑里，大人们就说他们的事情了。队长的外甥女进去看了一下便出来了，在院子里转悠，这时奶奶就乘机沾上了，拉着人家女娃的手问这问那，还开着玩笑，逗的姑娘笑眯眯的。直问人家姑娘愿意不？姑娘羞得满脸通红，咬着长长的帽辨子，扭着头小声的回答奶奶说：愿意。我和姑娘只打了个招呼，还故意把烂裤腿摆在面前让人家看，姑娘好象蛮不在乎的样子。

        吃饭的程序不复杂，时间不很长，先是上了炒的喝酒菜，双方家长一起客套几句，端起酒杯碰了起来，几杯过后，就开始吃哨子面了，我只顾端盘子，节奏很紧张，汤面去，空碗回，好几个会回下来，终于松动了，这时才轮到我们吃饭了，我在家里灶前端起碗，狼吞虎咽三碗下肚，便去收拾饭桌。那时候有哨子面吃的机会不多，一次让你吃个够的机会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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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家长说完各自的想法后，队长就领着外甥女一家准备返回，临走前，把我和姑娘叫到一起，问我们的想法，我还没有表态，姑娘先表态了，说她愿意，问我时，因为姑娘长也很心疼，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也只好应付说没意见，此事就这么暂时结束了，我也心松了下来。

        过了个把月，媒人队长向家里正式提亲了，让准备好八百元钱，八身衣服，择个日子定亲。父母亲这下才紧张了，为这天文数字彩礼发愁了。因为我知道，家里穷的十元钱的存款都没有，那里有能力拿出八百元彩礼，就是向别人借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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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父母亲才征求我的意见，让我看怎么办。其实对我来说，本来就不急，一心想着高考复习，一听说这么高彩礼，不是我们能办到的，所以更加铁心不再考虑，让父母亲给人家说拿不出彩礼，这门亲事成不了。队长和他外甥女家一商量也顺其自然，撇过了这门亲事。

        这年七月份，我如期参加了第三年的高考。八月一日，终于榜上有名，有幸被军校录取，在我离家之后，队长又找到父母亲，重叙这门亲事，说彩礼不要了，父母亲说他们已经做不了主了，彻底搁浅了此亲事。

        后来听母亲说，第一次相亲表叔，因为那时家里太困难了，想早点给女儿找个婆家接济一下，以便度过难关。

        队长的外甥女也曾后悔，埋怨父母亲心大重，彩礼要的太多了，以致毁了这门亲事。

永朋有感写于2020年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