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元洲大陆天启八年,极北之地,迷雾阵阵,在迷雾笼罩中,依稀能够看到南韩帝国较为高耸的建筑,三百多年来,南韩帝国日渐强盛,民 生安定。
在南韩帝国的一个小镇上,有着一位孕妇,孕妇妍姿俏丽惠质兰心,穿着却朴实无华,年约二十有二,乍看之下皮肤有些白皙嫩滑,而眼里却充满了忧伤和不舍,一手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串珠长命富贵红珊钗,一手轻抚肚中十月儿。
她坐在床头,苦涩的朝着不远处的烛光笑了笑,那一颦一笑世人见了许会痴了心,迷了情,丢了魂,失了魄。
“只要我能够回去,他应该会没事的吧?”孕妇看着那朵肆意盛开的烛火,轻声低喃了一句。
房内空旷无人,也不知她在对谁而说。
“待他出生,我希望你能够护他周全,直至长大成人。”孕妇视线没有转移,依旧对着那座烛台轻喃着,似乎跳跃的火焰映射了自己的心声。
孕妇的话刚说完,胎中便是有所异动,每动一下,孕妇的眉头就紧皱一分。
“他想要出来了。”孕妇挪了挪腰,好让自己舒服的坐着。
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南韩迷雾渐散,露出了皎洁的月光,而那月光带着一丝丝血红的颜色。
在少妇的门外,有一道黑影与周围漆黑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是迷雾渐散后,隐约能够看到那侧身影稍微动了动。
黑影的头部微抬,一直凝视着空中的圆月,在漆黑的夜色里,无法知晓他的面目和表情变化。
“公主,它来了,他们也快来了。”黑影似乎转了个身,朝着房间内轻声说道,声音有些低沉和丝丝担忧。
在黑影的身后约莫半丈距离,有两位接生婆正坐在石阶上窃窃私语,她们在等待着迎接新生,已然等待了近三个时辰,却并未发现身侧有他人存在。
直到那低沉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他俩才猛然睁大双眼,面面相觑,随后急忙站起,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看到门外的那侧黑影。
“这大晚上的,吓死姑奶奶了,怎么回事你这人。”其中一位稍胖的嬷嬷一手拍着起伏的心口,一手指着黑影不悦道。
黑影好似并未听到此话,说完便转身凝视着那轮明月。
那轮明月,有些异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变得有些猩红。
房内的孕妇听得此言,面色有些凝重,叹了口起后似乎又有些释然,开口笑了笑:“血月来了么,这南韩大祭司果然料事如神,既来之则安之。”
门外的接生婆似乎也发现了异样,两人齐刷刷的望向空中,脸色在微赤的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和恐惧。
“这,这是血月?”
“别瞎说,这肯定不是!”另一位嬷嬷反驳了自己的伙伴,不希望她口中说出来那些不吉利的话。
“这是血月啊,赶紧跪下祈福吧!”
微胖的嬷嬷死命咽着口水,一边凝望着血月,一边拉着身旁的伙伴连忙跪了下去,嘴里念念叨叨,每念叨一句,便磕着一个头。
时隔三百一十二年的血月终于来了,它笼罩着整个南韩帝国上方,整个帝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在血色之下,人类像蝼蚁一般跪仰着血月,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一边念叨,一边磕着头,眼神之中带着少许的忧伤并参杂着内心深处的恐惧,那份恐惧,被极力压制了起来。
在三百一十二年前,那次的血月,带来的是战争,带来的是贫穷,带来的是死亡,超过三万万人流离失所,那一次,人族没能抵抗住兽族的侵袭,整个大陆板块支零破碎,国而不国,家而非家,人族被迫北迁,来到了极北之地,极北之地酷寒冷峻,物资稀缺,尸裹马革,好不凄凉。
兽族,占据整个大陆板块五分之一最肥沃的土地,那里本供给人族和其他种族栖息,是那次血月,征兆着人类将受尽屠戮和不甘的屈辱。
坊间传言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如今血月已现,便是兆示着人间正气弱,邪气强,怨气盛,戾气旺。
而血月给兽族带来的却是祝福,一种血脉喷张的动力,一种饥渴难耐的渴望,渴望杀戮,渴望鲜血的浇灌,那种渴望,深入骨髓,无法磨灭和控制。
兽族身体强健,却缺乏智慧,仅有靠着一腔蛮力和暴力来驱散人族,他们知道,这血月,便是上天的旨意,子时的血月笼罩哪里,哪里便是他们鞭挞之地,他们期待着子时的到来,他们凝视着血月,身上的毛发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发旺盛,獠牙也逐渐顶开了唇角,瞳孔愈发猩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鲜血的味道。
在子时,血月极盛,兽族嗅觉会大幅度提升,血月兆示的地方,比之黑暗区域猩味更加浓烈,也更加让兽族兴奋。
南韩帝国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大军部署在兽族边境的城池之中,森严而笨重的盔甲反射着令人胆颤的寒光,他们各个面目庄严,脸上带着一种诀别的味道,那股味道,有着一丝竭力被压制的恐惧!
他们知道,兽族倘若入侵,他们能够抵挡的能力有限!他们是人,天生怕死。
而兽族,在血月之夜极其疯狂,且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在他们看来,人族就是竹篮里的鸡蛋。
血月最浓时便是子夜,也是兽族最狂暴之时,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血月更加浓郁,等待着那些鸡蛋的美味。
人族的号角声已吹响,离子夜仅有半个时辰,他们在做着最完全的准备,沟壕,火油已填满整个边境。
兽族大军缓慢的从森林中,旷野外,城池里走了出来,乌压压的一片,有狂暴的青狼,凶猛的白虎,爆戾的人熊,它们的身上,都坐着一位兽人,兽人獠牙锋利,眼眸猩红,四肢壮硕,一个兽人体格堪比三个壮年人类。
在这些暴戾的猛兽面前,有些不少和人类相似的兽人,他们正用兽语交谈着,和人类别无二至,他们拥有兽族最高等的血脉,最权威的领导力,他们受到血月的影响较小,智慧也是出类拔萃。
猛兽在咆哮,引起一阵阵风浪吹打着,风浪卷过平原,跨过高山,吹打在人族边境的城池之中。
咆哮声此起彼伏,振聋发聩,一声龙吟后,咆哮声嘎然而止。
而人族听到此声,皆面无血丝,这是是暴风雨的前夕,是进攻的号角声!并非真的龙吟。
安静,极度的安静,安静所带来的压抑比之咆哮更让人恐惧百分。
大陆在颤抖,兽族奔腾之地,寸草无声。
二百里交界,在兽族的奔腾之下,人族的边防城池显得有些苍白和无力!
子夜还未至,兽族便发起进攻的号角,这是迫不及待的渴望!
一百里!
子夜至,月色极浓,猩红极盛,躁动的渴望让兽族加快了奔袭的步伐。
十里!
嘶吼声涌现,大陆之上最为狂暴的种族来了!
边境的城墙上,有着一位年纪较轻的军官,他面部肌肉有些痉挛,眼睛布满了血丝,似乎几天没有睡好,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在极端的恐惧和压抑之下,他朝着众士兵大吼了一声:”诸位,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我们的身后,是妻子,是孩子,是父母!我们绝不能退!“
”还有一刻钟,我们就会下黄泉,你们怕不怕?“
”不怕!“
”好样的,我为你们感到骄傲,我叫王根生,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到阴曹地府记得来找我!“
”我叫杨铁蛋。”
“我叫赵当归。”
城池之上,一阵阵呐喊声不绝于耳,随后便被兽族的一阵阵咆哮声所替代。
血月当空,兽族已至!
兽族的先前部队一字排开为青狼战士,青狼的呜呜声已达边境,他们看到城池的守备后,奔袭的脚步并未停歇,反而更加兴奋呼吸也更加急促了起来。
一只只青狼掉入沟壕,被长矛刺死,下一只又前赴后继的奔腾而来,似乎并没有思考半分。
仅十息之间,沟壕便被兽族的尸体填满,兽族踏着自己兄弟的尸体向前迈进。
”弓弩手,火油,射!“
王根生大手一挥,依然决然的拿起了身旁的弓弩,瞄准一跃而起的青狼就连射三箭。
那青狼距城池之上仅有一仗距离,近在咫尺,狰狞的大口留着令人恶心的唾液。
呜咽一声,青狼失去了生机坠落而下,而就在青狼坠落的瞬间,它身上的半兽人一跃而起,抡起了铁斧就挥了过来。
南韩边境战况激烈,而那座小镇上,孕妇在竭力的嘶喊着,接生婆一左一右的卖力接生着,门外的黑影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急。
”哇“一声啼哭,呱呱坠地,挣脱了母亲的身体,他来到了这个世间。
接生婆抱着娃娃,用温水清洗了身子,拿着事先备好的被褥紧紧包裹了起来。
“是个带把子的。”胖嬷嬷抱着孩子给床上几近晕厥的少妇看了看,脸上挂了一份喜悦。
就在孩子降临之时,天上的血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猩红的颜色缓缓淡了起来,不过杯盏时间,猩红的颜色便被明黄所取代!
门外的黑影愣了愣,凝视着月空嘀咕道:“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这是在为他而庆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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