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另一篇没有关系)
我在等他死。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用老化严重的脑子算了算,我已经等了五个十年。那么我应该是君君君君君子了。
“咳咳咳……”他在病床上吃力地发出声音,以证明自己还活着。
阳光铺成的方块已悄然印在墙边,医院外面应该已经挤满了买晚饭的病人家属。“吃点东西?”我问他,他呼呼喘气,似乎已经把全部力气献给呼吸系统,口型像个“一”字,我会意,“刚好我也想吃鸡蛋灌饼,顺便给你买个。”他费力地轻轻点头。
走出病房才觉得酒精味很讨厌,能抵消鸡蛋灌饼的一半香气。我喜欢吃鸡蛋灌饼,不允许任何干扰我吃鸡蛋灌饼的因素出现。
抬放沉重的老腿,我下楼梯的速度很慢。五十年前,为了监视他有没有死,我每天一闲下来就给他打电话、发QQ,第一句话永远是“喂,你还活着吗?”不过后来常常莫名其妙聊下去。
转过楼梯,我快要散架的老骨头架子挤出人群。四十年前,为了正大光明地监视他有没有死,我和他结婚,生活在一起,还生了个小宝宝,这样万一我将来先死了,我们的孩子也能把他的死讯烧纸告诉阴间的我。
望着鸡蛋灌饼摊前满满的人,我决定再拼一把老劲。三十年前,照顾孩子的同时,等他死的时间也不是那么无聊了。
当我挤到跟前,只剩一个鸡蛋灌饼了,算了,我这老胃也不太饿,买去给他吃吧。二十年前,我们的孩子去外地上学、工作,我每天只有吃饭、睡觉、等他死。
拎着鸡蛋灌饼,我这老手指头触碰冰凉的门把,拧动。十年前,他开始生病,我想终于要死了,结果他又顽强地活了十年。
推开门,老眼昏花里一切突然那么安静,他睡着了?怎么不呼呼喘气了?“喂,鸡蛋灌饼,你最爱吃的。”
没有回应,心电监护仪没有波线。
啊,终于解了我深仇大恨!----五十年前的晚饭时间,我下课去买鸡蛋灌饼,人太多,我挤到时看到他刚好买走最后一个。
那现在这个鸡蛋灌饼就归我了。我的老眼似乎更昏花了,需要休息。
长夜将至,凉了的鸡蛋灌饼,凉了的两具尸体。
(完)
(原本要写个复仇的等待,想想还是算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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