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言:“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这是整部《孙子》的核心,“先为不可胜,不可胜在己”,也成了我整个人生系统的最底层。
盘点资源、了解自己、清晰定位、什么时间管理、自律等等,统统都是“先为己之不可胜”,也就是在自己可以把控的范围内做精做细、做到最好、做足准备,不给敌人(博弈环境)可趁之机,然后在局势演变中以强悍的耐心等待,等到敌人露出破绽,一举击之。这就是为什么高手过招,通常都是一招分高下,在自身实力都做到最好的情况下,真正比拼的是耐心、后劲以及运气。
最典型的例子是司马懿。诸葛亮再学究天人、鬼神莫测,也攻不破“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的司马懿,所以将领军队的作战能力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诸葛的全部心力、智谋都用在逼司马懿出战上,阵前侮辱、送于女装,而司马懿也是顶住压力、顶住诱惑、顶住生死考验,让诸葛机关算尽求一战而不可得,生生耗死了平生大敌。
纵观司马懿一生,从入仕到权倾天下,做的最得心应手的便是隐忍,隐忍就是“己之不可胜”。跟群星闪耀的三国其他人杰比,冢虎的实际存在感很低,虽然他的事实成就也就曹公可比,大众知道这人是作为“诸葛神人”的陪衬,因为“隐忍”这个词显得多少有些不敞亮,不像其他牛人那样要么勇冠三军,要么神机妙算,要么纵横捭阖,可实际上司马懿才是真正得《孙子》真味的大智慧者、大兵法家,“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他所有的作为全是服务于这最高宗旨。
历史更迭,各方势力竞争多是如此,廉颇对白起,李牧对王翦,王翦灭楚,“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曾国藩的“结硬寨打呆仗”,还有太祖的持久战,我们看到这些人杰才都是立足于不可胜的战略家。反过来,赵王催促前方将军应战,一次致使长平大败,一次干脆就亡国了;玄宗催促哥舒翰兵出潼关,结果大败亏输,仓皇出逃。
“所谓善战者,胜于易胜者也”,善战在于易胜,轻轻松松是最理想的状态,数千年来以少胜多是极其稀少的个例,战争打的是体量,个人搏击打的也是体量,胜负就是倚强凌弱,而常胜者就是擅长打容易仗。
曹公自己也知道刘备是英雄,一向“不慕虚名而处实祸”的他没在弱小时杀了刘备以除后患就是最大的错误,真实的决策场景已不可知,反正我是不信他“杀名士而失人望”那套,要是一早除掉刘备,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三足鼎立。
反观刘备,顶着子虚乌有的汉室宗亲,拜当世名流卢植为师,与公孙瓒称兄道弟,完成第一波名声资本的积累,借此招揽关张赵等猛将,平黄巾、救北海,哪里有事就一定有他刷存在感,博出了英雄仁义的声望,这就是他的资源属性,所以才会被托徐州。后来投曹操、投袁绍、投刘表、投刘璋,曹操有杀名士边让差点覆灭的前车之鉴,所以应该是不敢杀,袁绍、刘表、刘璋都是大礼相迎,敬重的是他的英雄名望。刘备一世颠沛,将不过关张赵,无数次被人追的惶惶如丧家之犬,与孙吴联合抵抗曹操,赤壁大功是周瑜战略、战术的极大成功,刘备借势有了喘息之机,马上趁乱拿下荆州三郡、又借南郡,有了一点基本盘,拒绝孙吴共取益州的提议,反而是自己背信弃义入主益州,与魏、吴鼎足三分。刘备的蹿升路径非常典型,借势,趁乱崛起,必要的时候打破自己定的规则。
竞争最佳是扼杀在萌芽。
商场也是一样,我们看到全世界都是几家大公司强者愈强、赢家通吃,而他们做的正是让自己成为“善战者”,紧张的巡视自己的战场,一发现企业有一点威胁自己的迹象,要么收编为我所用,要么就携风雷之势、甚至不择手段的消灭之,典型的“胜于易胜者”,所以很多创业者从一开始就朝着让巨头收购的方向努力,这就是普遍的业态。
商场如战场,哪又有什么公平,“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这才是企业应该做的事。
反过来,弱小崛起只能是借势;个人崛起除了借势,还需要与时间做朋友,把时间当做最大的壁垒。
“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不管做人还是做企业,重要的不是企盼有机会做大事,好虚名,更不是扬名的风光,而是按部就班,把小事做好,把细节处理好,把风险把控好,防治灰犀牛,不给黑天鹅机会,“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
人前风光不重要,暴得大名也不重要,沉心静气积蓄力量,累积资源,像司马懿那样,让自己尽可能做到不可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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