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在读李白的诗。
对于生性浪漫的李白来说,一生中,开心喜悦远远多于失意惆怅。都说文字最能折射心情,我在阅览许多之后,窃以为,最能映照他满心喜悦的句子,当属“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与“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彼时,李白经由贺知章牵线搭桥后,得闻唐玄宗要召见自己,便觉大展宏图的时机已至,那股兴奋与得意于顷刻之间喷薄而出。他仿若一位即将踏入荣耀殿堂的勇士,昂首阔步,笑声爽朗,震彻云霄。这笑声里,是多年苦觅不得的抱负即将得偿的畅快,是对未来无限憧憬的肆意挥洒。他坚信,自己绝非那乡野间平凡无奇的蓬蒿之人,定将在朝堂之上、在天子之畔,干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丰功伟业,让世人为之侧目。
然而,“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此句所蕴含的喜悦,却似更为深沉、更为纯粹。历经流放的磨难,尝遍世间的辛酸苦涩,李白于绝处逢生,获赦回归。那一艘轻舟,如同一叶希望的扁舟,在湍急的江水中飞速前行。耳畔猿声啼鸣,似在为他欢庆;两岸万重山峦,如往昔的重重困境,皆被他抛诸身后。此时的他,心中没有了“仰天大笑”时对功名利禄的强烈渴望,有的只是重获自由的如释重负,是洗净铅华、回归本真的宁静与喜悦。
“仰天大笑”之喜,是壮志将酬的狂欢;“轻舟已过”之悦,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前者如绚烂的烟火,刹那间照亮夜空;后者似静谧的月光,温柔而持久地洒在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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