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干旱,公园里连续几日都在浇水。清晨去公园,就看见许多的蚯蚓从泥土里出来,慢吞吞的爬过石板路。对面是没浇水的干巴巴的黄土,稀拉拉的长着新生的野草,也有了一两株紫色的二月兰在闪烁的。那是蚯蚓的目的地么?我不清楚。我常年在这公园里跑步,先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况,夏天里下过一夜的雨,蚯蚓比现在要多的多了,像是一道道黑色的短绳,或粗或细或长或短的慢慢蠕动着。来回跑圈就常不免踩上,一脚绵软过后,就是那稀泥一样的黏糊糊的恶心。我不愿踩上蠕动着的蚯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怜惜它们,毕竟也是一条条生命。
我就停下慢跑,在转角处的小广场里,欣赏着清水滋润过后的翠绿的草地,刚长满了叶片的树木,还有一种长了刺滕,叶片像榆树叶的,每一个枝条上都密密麻麻的开满了黄色的小花。我查了下,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棠棣。《诗经》里说:“棠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说的就是它了。但最后,我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了,那正从草木的间隙里,缓慢蠕出的一只蚯蚓上来。
它很粗壮,先出来的应该是头,以及相邻的几个体节。头部先是缩起,显得又粗又壮,也似在积攒着力量,然后就是向前探伸,带动了几个体节出来,然后又是收缩,又带动几个体节出来。这条蚯蚓整个展开,几乎有筷子那么长,但更多的时候,它都是收缩着的,佝偻着的,有时甚至只有筷子的一半长。它就凭借着身体的不断舒张、收缩,而像波浪一样的,迂回着向前。我就一路尾随着它,看它爬上石板路,穿过去,最后钻进路阶的一个缝隙里了,前后竟然用了20分钟的时间。
作为一个从农村出来的人,我对蚯蚓当然熟悉,它几乎贯穿了我的整个青少年时期。甚至在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父母在田地里干活,把我放在地头,而作为玩具的,如若不是砖头石块儿,就很可能是装在瓶子里的一只蝼蛄一条蚯蚓。稍大点是挖蚯蚓喂鸡喂鸭子,老家人喜欢在春天买些鸡苗鸭苗来养,那些毛茸茸的幼小的生命自然是孩子的最爱,我和妹妹就经常去地里或者门口的沟塘里挖蚯蚓,拿回家切成段了逗弄鸡鸭。再后来是钓鱼,蚯蚓是河塘里鱼儿的挚爱。但于内心而言,对这黑黝黝湿乎乎没手没脚的东西,却怎么也说不上喜欢,印象里也就知道它们是药材,名字叫做了“地龙”,与花里胡哨多手多脚的被叫做“天龙”的蜈蚣相对应。
我记得看过的一部韩剧,名就叫《蚯蚓》。该片主要讲述因为女儿考上艺术名校,父女二人就搬到首尔生活,可是在校期间,女儿被校园暴力害死,患有脑瘫的父亲从此踏上了为女复仇的道路的故事。校园和社会就像广袤的大地,有些人贪婪沐浴着阳光,有些人蜷缩在阴暗的土壤,以忍耐对抗着出身,以阴冷复生着断肠。蚯蚓如是。这也是电影的主旨所在吧。电影最后是那座岛的那条船、那四根鱼竿——那是揉捻蚯蚓的人的结局,也是这部电影终其心力打造的象征符号。
农百科里说,蚯蚓,俗称“曲蟮”,明代李时珍认为:“蚯蚓之行也,引而后申,其蝼如丘,故名蚯蚓”。蚯蚓分陆生与水生两类,全世界蚯蚓的种类达3000余种。长期以来,人们对蚯蚓的了解仅仅停留在它具有疏松土壤的作用,以及可作为垂钓时的鱼饵。随着对蚯蚓内部组织的研究的深入,蚯蚓的药用价值正逐渐浮出水面。蚯蚓入药已有久远的历史,但人工养殖蚯蚓入药在我国是从八十年代开始的。医药学家经过近10年的努力,终于研制成用人工养殖的蚯蚓,提取“蚓激酶”入药,并于1994年底获国家卫生部批准,现年用量为几百吨蚯蚓。蚯蚓除含有多种氨基酸外,还含有丰富的粗蛋白,比鱼、大豆、肉类和骨粉的含量都高。蚯蚓食品大都以烹、炒、炸、煎为主,味道十分鲜美。在国外,精制的蚯蚓已被用于焙制饼干、面包和肉类的代用品。蚯蚓肉和牛肉混合制成的汉堡包,其售价比一般汉堡包贵15%。日本食品工业运用现代技术开发研制出蚯蚓粉保健食品。经测定这种蚯蚓保健品,含有多种营养成分:蛋白质58.5%,脂肪6.3%,亚油酸110毫克,维生素B11.3毫克,维生素B23.3毫克。试验结果表明,这种保健食品能够调节身体疲劳状况,降低血过高的胆固醇,预防低血压以及神经痛和便泌等效果。近年来国际上经济发达国家已兴起一个开发蚯蚓保健食品热,蚯蚓的年贸易额在20亿美元左右,而每年正以20%-25%的速度递增。美国、加拿大、日本等国都在大力发展蚯蚓养殖业。日本是目前蚯蚓的最大消费国,也是最大的蚯蚓进口国,仅用蚯蚓做的钓饵,每年的用量就近百吨。
因此,蚯蚓卑微,但不低贱,至少从对人的角度来说,蚯蚓是益虫,益大于害。但我们,包括我,却很少想起它们,也从未喜欢过它们。韩剧里说的“蚯蚓”,又上升到了和蚯蚓一样的人的生活。他们也在为社会坐着贡献,而长时间的被边缘化,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甚至被认为没有价值。就像电影里所讲,社会是残忍的,也是现实的,我比你强,就可以骑在你的头上,弱者得不到尊重,卑微的就像这地上一条条蠕动着的蚯蚓。这是蚯蚓的悲哀,也是社会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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