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时候,我转学去了一所学校,历史老师是一个倔老头,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开学不久的那段时间是个多雨的日子。语文课下了,老师走到教室后边拿起伞走了。同学愣住了,老师上课来的时候明明没拿伞,难道是眼花,看错了。好几次都是这样,语文课上总会有一把蓝色的格子伞出现在教室后边,同学们不再觉得是错觉了。
一次,上着语文课,教室门“吱呀”一声响了,有眼尖的同学看到了,原来每次送伞的是历史老师。后边传来轻轻的笑声,老师问笑什么,同学笑道,历史老师又来送伞了。语文老师斥责,你们后背长眼睛了?虽然是训斥,但是我看到,她眉眼间带有笑意,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
有一次,我们班是自由活动课,要从隔壁班门前经过。我远远看到,历史老师趴在后门玻璃上,我似乎看到,他的脸变成了恋爱中小伙子才有的笑脸。这时,一个老龄教师来了,拍了一下他肩膀,嘿嘿笑着“老杜,你这老东西又在偷看老婆讲课!”历史老师有点害羞,倔毛病犯了,冷冷道,“我这是在巡课,你再胡说,我专门巡你的课。”老龄教师也不调侃了,“好好好,巡课,巡课,你继续……”
一天,语文老师被调换了,我们只知道语文老师有事,就没多想。奇怪的是,历史老师没了往日的幽默风趣。老师进门后,沉默不语,走上了讲台,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他若有所思,面无表情,缓缓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课题,开始了授课。上课的过程中,老师没有用开玩笑的语气讲课,整个课堂气氛凝重,还出现了讲错的情形。临近下课的休息时间,老师双眼没有聚焦地看着地面,眼圈发黑,尽显疲惫之色。下课铃响了,老师背微驼,垂头丧气地走了,步履匆匆。
后来,听班主任说,语文老师生病了。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历史老师这些天熬夜守在老婆身边,白天还赶着给我们上课。
我们班派了几个代表去医院探望语文老师。在窗外,我们看到,语文老师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处于昏睡状态。历史老师坐在床边,双手紧握着妻子的手,在默默地流泪,滚滚的泪珠,在他那憔悴的脸上看的那么清晰,而又刺眼。一个倔强的老头,任何时候都不服输,对自己挚爱的妻子却落泪了。门外,我们眼角湿润了。突然,历史老师擦了擦眼泪,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原来是他的妻子醒了。我们进去表示了敬意。再次看向里边,历史老师正在端着碗,一勺一勺给妻子喂饭。每次都要吹一吹,生怕烫着了妻子,每一次都那么小心翼翼,每个动作都成了慢镜头,时光也仿佛定在了那一刻。
语文老师病好了,历史老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是,历史老师又和往日一样有了精气神。
自从语文老师病好了,历史老师更宝贝老婆了,每天都是骑着自行车载着老婆来学校,一有时间就往老婆办公室跑,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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