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記夢
江湖漂泊久,
入夢故園頻。
依舊梅偕月,
穿窗伴兩親。
春节不回家或者说不能回家是早在年初疫情暴发的时候就有预知的,记得湖北人恢复自由的那几天,还在几个胡聊群里胡诌一句“预计三年内不能回家”,却是一语成谶,这个春节还是回不去。
是年关逼近,我除了我现在的家,还有一个娘家老家,我的娘家老家里还有我的父亲和母亲。通信发达的今天,我们能在视频中相见相谈,可视频里的父亲母亲,早已不复记忆里的神采了。就在几天前,我心有所动,构思想写《我老去的父亲母亲》,写了不到百字,心头五味翻滚,便停笔了。
父母亲一世辛劳,困难年月养大了我和兄弟们,等到我们成家,又尽心尽力养大了我们的三只熊。而随着北极熊的成年,老两口成了空巢老人,是很自在,但也相当的冷清。我们家鲜明的严父慈母,所以,母女关系算融洽。父亲更刻板,在母亲近乎护犊子的慈爱中就显得更不近人情,我自成年后,与父亲,除却必须的问候,没有更多的话题。
而我对父亲的理解和体恤,始于我奶奶的葬礼后。
我爷爷故去时,我父亲还正是青壮年期,我还读小学,记不住太多的伤感。我奶奶故去时,我的北极熊也是小学生了,岁月未饶人,我父亲则是个已经退休的老人。奶奶下葬后,由墓地回家的路上,北极熊站在我身边,远远的搜索着人群中一身槁素更显瘦弱的爷爷,问我,“妈妈,爷爷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他现在不就是孤儿吗......”小小年纪的北极熊不知道区分孤老和孤儿,可是她应该是看见了失却父母亲的父亲的无助和苦楚!那瞬间,我的眼前便糊了,冰凉的泪滚过灼热的脸颊,此前一直不敢流的泪这时候再无可隐藏。北极熊用肉乎乎的手给我擦泪,缓缓地跟我说,”妈妈,你不用担心,爷爷还有奶奶,有我们,有哥哥姐姐舅舅,我们都是亲人,会照顾他......”
也就自此而后,我跟父亲之间会多些父女温情,但也只限于天冷多穿衣,下雨要带伞一类的日常琐碎,他依旧不跟我说他的喜怒哀乐,我也依然不跟他说我的爱恨情仇。
只是,这几夜多梦,若成梦,便是老家、老房子、老梅树,还有之前很少入梦的爷爷,也总和老年的奶奶一起在梦里,在他们那旧式的床榻前,如此清晰。
我想,我是想家了,咫尺之间却远隔千山万水般的想念我的父亲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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