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汽车注定有它的命运。当它从夏天的黑色风中
傲慢地驶入我的眼睛,我知道
世事烦扰,旅客们在失去自己之前,
我会找到我自己。
在城市喧嚣的寂静中,我看到几栋高耸的楼顶上
那叫做父亲的瘦小乌鸦凄厉鸣叫;
而闪电堕入云层,那是天使的家。
如此众多的门背后,黑暗中泛着幽暗的灯光。
这是你的脸,一座城市的立体图。
起重机是废墟里假寐的虫子,蜷缩着,钢铁铸成的身体
聚集着爆发的力。欲望抓住你,而你没有挣扎。
宛如一个流浪主义者的梦,孤傲的城市从脚底下发出一声叹息。
从电梯间上升或是下降,从窗口往外观望,
我没有摆脱我的脸。
反而是更多的脸从四周涌来。我记得一个人在临死之前
告诉我他看到只是自己,头顶长满奇形怪状的羚角。
凌晨时分,我辗转从梦里阴郁地往外走着,
再一次遇见你的脸,和上回不同
这一次,是两张。
这让我惊慌,像只悬挂在秋天枝头的苹果,
它的恐惧和喜悦都与春天有关。
那满怀幻想的苹果呵,从秋天里
从雨水中打湿的小小翅膀下,坠落,落下,落下,落下了。
落在大地母亲的柔弱的怀里。
破碎。破碎。破碎。
从破碎走到完整,从一、二、三、四
走到四、三、二、一。
这只苹果从一张脸上,从褶皱里探出头来。
望着这一切:
更多的苹果从秋天里跌落下来,雨水化身幻想的泪珠。
你坐在自己的脸上,你是个孤儿
是我的孩子。
公共汽车走完了自己的命运,我跳出身体跳上火车,
跳向越来越多的苹果里,哀伤终于现出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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