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而言,每次去大理,就像一次出走。
说到出走,相对于娜拉的出走,我更喜欢恩德里克兰德的出走——他从银行高级职员庸俗的、过度舒适的中产阶级生活中出走,一直走到南太平洋上的热带小岛:塔希提。他在塔希提原始丰美的生态环境里作画,他在塔希堤像亚当一样的生活:脱光衣服,赤着脚丫,饿了吃香蕉渴了喝椰汁累了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最后还娶了个土著老婆一一个不识字也就不可能被文明矫饰的夏娃——据说,毛姆创造这个人物时,是以高更做原型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理跟塔希堤一样,是一座未被文明完全同化和开发的原始城廓,它悄无声息地平息了都市男女从文明社会里带来的失望、厌倦、郁闷。也让他们生命里的某一段时光变成了一个个美妙的邂逅,或是一个个色彩斑斓的梦境。除此之外,在我眼里。大理还意味着一个文明的悖论,一种对庸常的城市生活的背叛,它是城市人对一切古老的、单纯的,永远的怀想。
谁都无法否认大理与生俱来就具有某种情调,这种情调,却远非一句“风花雪月”便能概括和形容得了的。它丰富而含混,是古城墙上苔鲜和爬山虎中凝结下来的生命和历史的重量,是漫无目的在阡陌纵横的小巷里。
跌跌撞撞如同梦游般的行走,是在看到苍山尖上挂着一轮明月时,突然从胸臆中弥漫而出的那种真实的飘渺和凄迷,也是面对着洱海时,突然萌发的如同对着恋人时那般奇特的迷恋、快乐和有限膨胀的自由感……
无数的人在大理做过梦,无数的梦把大理变成一张巨大的床——在这张床上,人们都变成了诗人,在这个充盈着饱满生趣和灵感的地方,吟哦着他们认为最美的诗句。
留一张床在大理,从此,我学会了白日做梦。
节选自纪嫣然《一个人的大理》,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告知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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