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来这个城市的客车上,路过这里时,看到的这个破旧的老楼。
这老楼,像是即将等待召唤归去的旅人,它完成了自己的职业,只安详的地等待着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留恋,不埋怨,它已准备好心安的被撕碎。
在时光里,被化作废墟,让后使这个名存实亡的石贡区在人们眼中,耳中,记忆中,慢慢的消退,人们会开始新的生活,人们会忘记原来的住所。人们会忘记这栋楼。
她看见它,她喜欢它。
在超市找到了一份工作后,在超市小仓库,住了四天后,她打听到了这栋楼。
当她慢慢的靠近她的时候,她觉得她正在接近它,接近它的存在的微弱的气息,她喜欢这种感觉,接近即将消失的最后存在的,孤独的见证。
这里的老人,对她说了一些什么信息,但最有帮助的大概是那句,这里的住户主人们,在迟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座楼拆迁的消息后,大概忘记了这里的存在。如果你想你可以随意找一间屋子,暂且先住下,准保到你离开时,为没有人来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住。
于是她选择了顶楼这间最小的阁楼。
算是一室一厅式的,只有卫生间是单独隔开,其他的都要在这里的40平米的地方,这里没有留下它的主人的太多痕迹,一张铁锈的大床,可幸的有一张薄薄的草席垫子。床的对面有厨房式的处理台。唯一多余的是那本留下来的书,这也为她无聊的时间带了一些打发时间的东西。于是她多填了一个本子,有时也偶尔写一写,但是写完又会擦掉。
女人在床对面的小厨房中,给自己弄一些可以吃的东西,她在陈旧的木桌子上吃了她的晚饭。一直看着窗外还不及她的窗子高的那些书,再后面是耸着的山。什么都没有。
看着窗外的光线,五点,六点,七点,暗下来,再暗一些,偶尔有夜猫的几声叫,和楼道里穿梭的声音。
那声音,真好听,它们自己的穿梭,没有固定的住处也不怕,它们会有地方休息,可以吃饱饭,没有人横眼冷对,它们不对任何人有关系,它们是属于自己,不带任何的标签的自由的独立完整体。
再晚一些,屋子里整个都暗下来,女人依旧坐在她的桌子旁的椅子上。感受着黑暗中空气的安静。
摸索着,在黑暗中,轻轻的走路,试探着,走到门口处,将灯打开,然后闭上眼睛,让自己在黑暗中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屋子里的一切。
这屋子,是我熟悉,是陌生。
到卫生间,去将满脸的妆洗掉,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庞,用自我意识审视镜子中的人。
这么眉,这眼,是我,我是否喜欢,在我不能够用镜子观察的时刻,它是否与现在不同,看起来更好一些,更不好一些。
女人去到自己的床上,扯过来那旧的感觉里面积了很多潮气和灰尘的被子。
盖在自己身上,睁着眼看着窗外,今天的窗外的有薄薄的月光,今天是农历的什么时间她并不记得。
外面的树在微风中轻轻的摇动,外面的猫偶尔高声的尖叫,能够穿透远一点的空间,以微弱的声音传到女人耳中,连着一声叫,女人也觉得很好,很喜欢,所以她迟迟不肯睡去,总是想要知道那只猫现在的位置,它动了,它向西面或者东面?噢,是西面跑去了。
早晨,楼道里穿梭,饿叫的野猫,早早地叫醒了女人,睁开眼,外面已经放亮了,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就起身去吧昨晚剩的一些饭,出了门,到走廊的尽头,倒进猫儿们的碗里。
在远处眼睁睁的瞅见的猫,就在女人另一侧,贴着墙边溜达着跑过去,一个,三两个。
女人回到屋里,就开始收拾床上的被子,叠好后放在床头。将枕头摞在最上面,显得十分平整四方。
去到墙边的厨房一侧,给自己准备一些早饭,冲一杯米昔,拿出昨天在超市里带回来的面包,端到窗口的木桌子上,坐下来,慢悠悠的吃一些。
一只手负责往嘴里送吃的,另一只手拿过来桌子上的书,翻来用一张笔记纸塞的那一页,接着昨天早晨读的地方,这里唯一的一本书。
女人平时是并不爱看书的,但是她看到名字时很喜欢,也在这里住的所有的时间里,都不停的看这本书,其中她比较喜欢的情节是,书中的那个人,大概是作者,去到书店中,将书架上的书,抽出来一些,就一本一本的摞上,然后将自己袋子中的柠檬,掏出来一个,放在这些书中的最上面,然后就看着他的杰作,看着,看着,直到时间过去很久很久,他才从书中出来。
她也这样做过,为了这件事,特意地去了一趟书店,她没有买任何的书,就只是去做这件事。
她去体验,自己也觉得很奇妙,在看着她自己的杰作的时候,她所想的事情,都很奇妙。
她喜欢这种感觉。她不止一次这样做,不止一次为了这样做而去书店,她不买任何一本书,她只是这样做。
还有一处是她喜欢的,站在某个高地处,看着对面窗子里的人在做事情,不同的窗子里的人在做不同的事情,不同的人的不同的生活,像是同样开着多台电视机,里面表演着不同的节目,人生中不同的情景剧,同时演着。
作者,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爱好?有着这样的想法?
似乎她体会到偷窥了秘密的欢心。
她已读了很多次,她依然在继续读。
书是中日对照的,她曾尝试着对照着中文,看一看那些日文,她并不能看得懂,只看到了其中混着一些汉字,还有一些上面有一些日文,她不懂得这是什么注释方法,只浑浑的看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去看那些日文,只读中文。书薄薄的,又只有一半的汉语,第一次她很快就读完了,于是再后来,她就不急着读完一次。
这个早饭,连着看书,看外面的树,和山,她吃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直到她自己都觉得坐在硬的木椅子上,坐的屁股都有些疼,才结束了早饭,将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将剩下的又送到外面的猫碗里,因为她中午是不回来的,没办法给它们东西,她自己一个人,准备的吃的总是不太多,给猫儿们的也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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