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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琳、儿子和鼓手的三人团队与警察乐队有约，从今天起，每周一三五都要给他们上音乐课。他们的第一首目标曲目就是《橄榄色的歌》，第二首是《少年壮志不言愁》。这几个家伙，任谁唱这两首歌都很有味道，真是厉害。
儿子几乎不去KTV，初中毕业去过一次，一首歌都没唱。琳琳带他去过一次，他试着唱唱，声音很奇怪，和讲话完全不同。琳琳希望儿子勤学苦练，结果不成功。这档口，正好吉他老师要找小白鼠，不唱歌就学吉他去吧。哎，这样的女朋友哪里找去。可惜，最关键的方面不符合要求。可怜。
前些日子，琳琳和鼓手给警察乐队的每个成员做过测试，研究确定哪个人用哪种乐器。酒吧包厢里，儿子要教其中一个人弹吉他。岁数大理解力就强吗？不是，要看理解的对象是什么，好在他会唱歌。
儿子看着那把迷彩涂装的吉他，感觉很不错，可他已经下定决心，使用昨晚和武樱儿研究出来的东西配上合适的语言表达方式。
“我们先学站姿，臀部向内侧夹紧，膝盖稍弯，重心放在脚跟，大腿正面中部随着臀部夹紧向前挺，腰部向后挺。大叔你身体真好，就是肚子有些赘肉。弹吉他的站姿要是学得好，可以把小肚子减掉……”
“好，下面我们学习手指操，五指伸直并拢，找一个位置独立向外展，比如这样，还有这样。大叔你的抓握力量肯定不错，平时多练练指间扩张灵活性会更好，人会长寿……”
“接下来我们学习观察琴弦的方式，把琴体右下角搭在大腿上侧，同侧脚跟离地脚尖支撑，重心不要过分交到左脚，让吉他转过一个角度。头部保持正常姿势稍稍低下一点儿，眼睛尽力向侧下方看。练习眼睛的时候，要从每个角度都尽力看过去，速度要慢，跟手表一样一分钟一圈就行。这样可以锻炼眼部肌肉，还能让鼻子的血液循环畅通，防止感冒……”
这哪是教吉他，明明是教健身，弹吉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好处。手指操的事是小萱的主意，儿子现学现卖，感觉不错。
儿子教吉他，琳琳教贝司和键盘，鼓手教打鼓。三个人分工合作，也是具备正面意义的竞争对手。一个月时间，这两首歌要表演得能像模像样，谁也不能落后。
酒吧老板的弟弟还在跟踪琳琳吗？儿子不知道，因为父亲已经不再进行反跟踪……受委托的反跟踪。女儿说以后琳琳必须按照她的安排进行活动，也许是她过分敏感，但现在确实与前些天不一样，她已经玩儿high啦。
女儿是自己，也是琳琳，还是宁丽伟。这是一个三人团队，孤零零一个成员的三人团队。
“终于有一天，你会修到七环。”——岳云鹏
九点钟，搜查小组人困狗乏。大鹅时常获得零食奖励，回去就开饭，人要把狗送回去才能开饭。女儿没打算按时吃晚饭，也拽着父亲饿着。她实在太紧张，之前在咖啡厅喝下一杯奶茶后就被食欲放弃。
回到宠物店，这支三“人”团队解散之后，父亲打电话要母亲做饭，四个菜，再来个汤。哎，我刚好些你就折腾我。早上感觉你全好了。好吧。
十点钟，四个人居然齐聚一堂，共饮啤酒，高谈阔论。
“……看新闻说马上要审大贪污案，高考结束第二天就审。”
“没啥意思，不贪污怎么做大事。”
“你应该说不行贿怎么做大事。”
“你不受贿谁敢跟你合作？”
“你应该说，你不受贿的话哪个受贿的敢跟你合作。”
“你赢了。”
“你输你喝酒。”
“干杯……过几天有个朋友回上海，我要去跟他喝酒。”
“哪天？”
“儿童节。”
“不行，儿童节你得和我一起过。”
“怕什么，是个男的。”
“男女我不管，儿童节不能放你出去。”
“我们一起去吧。”
“好啦好啦，不愿意和我过儿童节算了，六月二号我就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满身赘肉。”
“我满心欢喜。哎呀……小丫头，你比妈妈掐人还疼。”
“你的小情人和正房是一伙儿的。”
“哈哈哈哈……哎，那人是干嘛的，你把他看得比我还重要。”
“什么话呢，儿童节你还要过。我很久之前就和他约好，他回来当天要喝一场。”
“爸你不许喝醉。”
“他酒量不行，还有一身毛病，尤其是颈椎病特别严重。我感觉他除了非典艾滋癌，要什么病有什么病。”
“佩服佩服，他这样的就别喝酒了吧。”
“他是个人格分裂的家伙，很特别的品种。他不喝酒不行，喝醉之后胆量就会变小。”
“都说酒壮怂人胆，他喝酒反而怂。”
“爸，人格分裂什么样？”
“医学心理学上的定义我不知道，我只能说说他，是他自己定义的人格分裂。他很特别，我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哎，你看过《猫和老鼠》吧，经常有一个头上带光圈的和一个头上长角的家伙跑出来，你有印象吗？”
“天使与魔鬼。”
“我们遇到一左一右的事，一般会直接判断或者权衡，也就是天使与魔鬼谁赢谁输的问题。随着三观的形成，很多情况我们都能直接判断，比如你看见人家有个好东西，绝不会想去抢回来，天使赢。有些情况还要权衡，比如你看见人家有个好东西，实在忍不住想要，最终决定在头上套个丝袜，抢到手就跑，魔鬼赢。这个家伙呢，据他自己讲，他从小立志长大后要做个好人，所以小时候魔鬼总能赢，逐渐天使阵营的实力越来越强，现在魔鬼队伍里只剩色魔还有战斗力。”
“还真没听说有这么立志的人，好奇怪。”
“他只要理解正确的事都直接判断，用不着权衡。问题是他人性还在，杀盗淫贪嗔痴单靠内斗怎么可能彻底抹掉。”
“能压制不是很好嘛。”
“他说他小时候没想过使用暴力，所以这个魔鬼根本没露面，二十多岁才被引发出来。他辞职回上海就是要过这一关，要不然伤害罪杀人罪准在不远处等着他，或者是自杀。想象一下动物园的老虎，从小觉得自己是大猫，吃吃活物之后，突然又觉得自己是老虎。它一方面还能像大猫似的对待饲养员，另一方面能对任何人或动物的挑衅发动攻击。他的特别之处在于，他有两套稳定的人格，一旦处在类似老虎要吃人这个状态上，就非常危险。”
“大混蛋，我不同意你去和他喝酒。”
“那我不去了。”
“其实我是怕他喝完酒带你去找小姑娘，色魔还在嘛。”
“他心里那个色魔是个憧憬爱情的魔鬼，和我们家的男人们差不多。”
“哈哈，那你去吧，别灌他喝酒。”
“明白。哎，小混蛋小时候打过架的，嫉恶如仇。”
“现在谁爱怎样就怎样，只要不伤害你们就行。”
“伤害你的女朋友呢？”
“也不行。”
“那要是女朋友伤害你呢？”
“怎么做算伤害？”
“啊……跟别的男生呗。”
“我哪有资格受伤害呀。”
“要是别的男生用卑劣的手段抢走你的女朋友呢？”
“我的女朋友要是笨到那个地步，我可没心情抢她回来。”
“哈哈哈哈……”
“……小混蛋，你喝够了吗？”
“啊？还可以，才喝四罐。”
“那你的怂人胆呢，壮了没有？我们家的小色魔比人格分裂的家伙还厉害呢。”
“我有什么可说的，你都知道了，也见过菀儿本人。”
“她长得还可以，遇见了你还瞒着我。”
“你见到她那天我们还没在一起。”
“……我输了我喝……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那时候已经有过。”
“我们三个也干一杯吧，不会再多了，小妹应该能理解我，爸又不会管我。”
“你要注意身体，那东西不是由着性子来的。”
“是由性来的。”
“小妹也变坏了。”
“说句实话都不行，这是科学道理。”
“去你妹儿的。”
“哎，这句话我知道出处。”
“啊，哪有出处，就是随便说的，比其它骂人话干净。”
“陶渊明有首《杂诗》，里面有一句‘我去不再阳’，意思是说‘我去’这个词已经不再是阳光下的词汇，就像飞翔的‘翔’字，众口铄出个脏字来。”
“……这也太牵强了吧。”
“小妹说的是‘我去’，是基础用法。”
“你这个笑话有点儿冷。”
“好吧，我输了我喝……好开心。”
“你们跑哪里去玩儿了？”
“我们去看小猫小狗，后来去玩儿电子游戏。”
“喜欢吗？”
“喜欢吉娃娃，好可爱。不过呢，我最喜欢挪威森林猫。”
“养一只吧。”
“家里会变得很脏。”
“没事。”
“全体消失二十四小时以上将成为一种幻想。”
“也没什么，可以寄养，或者自动喂食。”
“我会不想上学的。”
“可以。”
“妈。”
“你自己考虑，什么时候抱回来我都欢迎。”
“……我输了我喝……”
“哎，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早就想养猫，怕妈不同意，没敢说出来。”
“我刚准备好，早说一天我都不会答应。”
“妈妈是被武樱儿的报告打动了。”
“其实也不是打动，爸爸要是不阻止我，现在家里不知道会养几只流浪猫，也许车库里会盖猫房。”
“爸你好讨厌。”
“爸爸是怕你们生病，大惊小怪而已，不要怪他。”
“还是不要现在就养吧，哥要考大学要谈恋爱要弹吉他，妈是洁癖，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咯。”
“把车库腾出一间改成猫房，有的神车可以淘汰。不过这样只能养流浪猫，村上猫不能养。”
“村上猫，嘿嘿。”
“那本书你看过吗？”
“看过一点儿，很烂。”
“还好了。”
“春树不行，りさ还不错。”
“……”
“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
“哎，今天有人跟我说了个对联，很有意思，‘著史一家两司马’。”
“这是个绝对，对不出下联，我知道还有一个‘六木森森，松柏榆槐杨柳’。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有个广播节目叫《今晚八点半》，全国征集下联都没成功。”
“无法及格的考试。”
“喂，你们干嘛？人家车槐对上来了，‘赋文二代独王之’。”
“……好吧，在中间拿掉一个字，算他厉害，但是工整还算不上。司马不止是个姓，还是个官职，再说两代人写文章好的也不止王羲之王献之。”
“讨厌！你们两个，谁来帮帮我对付爸爸？”
“不要为人家的作品争破头。”
“……我觉得‘王之’和‘司马’可以勉强算工整。”
“小丫头，你说说看，怎么可能工整。”
“有两种解释，严肃的和诙谐的，想听哪一个？”
“严肃的。”
“据说王羲之是天师道的人，‘之’字是个印记，所以这两个字放在一起就不同凡响。”
“……我要喝一口酒暖暖身子。”
“解释得不错，虽然有点儿云遮雾绕的。哎，那个诙谐的又怎么说？”
“爸，你去加件衣服吧。”
“没事，零上五摄氏度的啤酒我喝着跟开水似的。”
“好吧。司马就是管马的官，玉皇大帝给孙悟空的官。孙悟空不干，自己要做王。‘王之’就是‘管上’的意思，就像打扑克，出大王管上，三家要不起。”
“小妹你今天怎么回事？”
“不知道，想喝酒暖暖身子。干杯。”
“……大丫头，车槐的妹妹叫车榆，车榆生的孩子叫田杨，没错吧？”
“没错。”
“也许‘六木森森’的那个下联他也对出来了。”
“我打电话给文妤。”
电话打过去，确实如此。
“她说给我发短信，等一下。”
“槐榆杨都有了，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上联。”
“……来了，‘八山田田，峻峭崛岉岭峰’。你们自己看看。”
“哎呀，有意思。”
“……用‘田田’来形容山可真没想到，网上有这个词的解释，感觉这么用没问题，解释成‘鲜碧貌’，完全可以用来形容山上的绿色植物。文妤文倩都姓田，两个田。”
“是我老师的老公写的吗？真厉害，四个山转圈儿拼个‘田’字。”
“虽然不可能工整，但这是我看到过最好的一个。”
“最后的两个字不是形容词，也许他当时想到了什么，否则一定会把形容词用到底。”
“用‘嶙峋’、‘巍峨’都可以。”
“总之，我们家和别人家比起来不够滥文艺。”
“什么叫滥文艺，确实文艺。”
“爸爸已经没指望啦，你们两个小混蛋必须弥补这个缺陷，我们家怎么能让别人比下去。”
“我输我喝酒。”
“我也不要跟这家伙比。”
“你们两个没出息的小混蛋。”
喝酒喝酒。睡觉睡觉。
卧室里，母亲和父亲讲起第一副对联的横批及浪漫故事，父亲大笑，说车槐那时一定被三个男人附体，否则怎么可能连续做上十二个小时。母亲说明明是四个男人，父亲说司马迁是观战的，因为他缺零件。
母亲大笑过后，父亲讲起第二副对联，说两个形容词都是高耸的意思，描述的一定是文妤和文倩的岭峰，就是胸部。母亲问父亲怎么形容她的胸，父亲说那一定与山无关。
母亲噘嘴不理父亲，父亲说知道儿子女儿都看过羞羞的小电影。母亲立刻跳起来逼问父亲，父亲说，刚才说到村上，女儿和儿子说りさ，连在一起就是个小电影女演员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你看小电影干什么？偶然听说这个姑娘特别变态，就看了一下下，然而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小混蛋喜欢变态吗？就那一部是变态的，其它的我没看过。我要看看。不行。算了。过来，让我亲亲。讨厌。
……睡觉睡觉。
省略号是很有意义的，看官不要觉得是滥用。
父母事前的对话让女儿彻头彻尾地冤沉海底，因为她只是跑到儿子的电脑里看到了小电影的文件名。谁会把DVD-9一个一个搬过去看一遍呢，据说演小电影的男主角一个赛一个难看，看过会恶心死。
雨偷偷地停下来，全部停下来。睡去的人们，梦里连把伞都没有，淋雨。
“越过痛楚，战胜心魔觅自我。”——黄家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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