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林天伟更加频繁地来我们寝室,明着还是追冷雁。与童翎或许真的只是一个相互利用关系,一个为物质,一个为游戏,需要时在一起,暂时满足了就各奔东西。对此我们虽厌恶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人家的生活,谁也无法干涉。倒是他对冷雁的态度让我们好奇起来,不知为何他突然对冷雁展开了猛烈攻势,偏偏冷雁最看不起他,他也无怨无悔,真可谓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而且手段极其无赖无耻:不论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还是大雨滂沱的时候,林天伟都如一棵松般坚守在楼下,看冷雁进了楼,便尾随而至,冷雁开锁,他马上为其推门;冷雁拿毛巾,他马上倒好洗脸水;冷雁拿杯子,他马上倒开水……总之极尽殷勤之能事。这让我们很不好意思,常常是看他们进了屋便一遛烟跑个精光。
童翎总是不定时地会在某些时候议论两句,关于林,关于冷。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林对冷并非真心,亦非爱美,为的只是她那身居要职的公婆,当年他以这种方法获得了今天的职位,这次他又想以同种方法去换取另一个更高的职位,另一个更辉煌的前程。童翎泛着杨梅汁的酒窝里无可厚非地有着让人信服的东西,同时我们都不由自主地有了一种失落感。我们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自以为是,生活比我们想像得要复杂得多,或者应该说,生活是我们无法想像的。在我们自以为看透了“什么”时,那个“什么”却早已将我们看透,并不知不觉地将我们耍了个酣畅淋漓。
同为女人的我们不由都替冷雁不平起来,尽管我们并不喜欢她。在一个适当的时候我们将事情透露给她。那是一个刚吃过饭的中午,我拧开收音机,调好频率,然后边听着嬉皮笑脸的娱乐节目边补着上午童老课上没有记全的笔记,嘴里还一边嘀咕着。其余几位也都在各忙各的,有时接着我的嘀咕也嘀咕几句。这时冷雁拿了饭碗进来,后面没有例外地跟着林天伟。冷雁“啪”地把碗往桌上一放,我不由扔了个眼神过去:碗没洗。果然,林天伟刚进门还没站稳脚跟便拎上那个碗出去了。我低下头接着写,眨眼功夫他就回来了,我忍不住又扔过一个眼神,当然也没猜错,碗已透亮如新。我又低下头去写,同时笑了笑。
林天伟放下碗,与我们聊了几句,见我们都“忙”着,便告辞了,告辞的时候冷雁还是没有搭理他。当228室只剩下一种性别时,大姐放下《苔丝》,吞吞吐吐地问道:“冷雁,你觉得……你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吗?”
“你觉得呢?”冷雁的语气冷得让我们吃惊,“你觉得我会这么认为吗?”她把重音落在“会”字上,似乎想让我们领悟什么。
“我不清楚,他对你那么好,谁知道你会不会被感动了?”大姐也暗示着。
“我知道。大姐,谢谢你。”是已经知道真相还是知道大姐的好意?“我早就知道他的用心,我可不是个傻瓜。”语气中是一种绝对的自信和冷静。
“那你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跟他来往是吧?”冷雁接过大姐难以启齿的话头,依然冷静地说:“反正他乐意,干吗不?玩就玩呗,既然他喜欢玩。再说有个人服侍着,干吗不享受?”
天下真的有免费的午餐吗?我不信,姐妹们也都不信。他不得到他想要的会罢休吗?我的心底漂荡起一丝排遣不去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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