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彩凤对钧儿的管教加倍严厉了。至六岁,钧儿蒙学。
一日,彩凤前往书堂,去查看钧儿读书。书堂外有一小庭院,院中有鱼塘养着五色锦鲤。彩凤惊见钧儿正在塘边逗鱼。
她大步走入书斋,先生正在整理书籍。彩凤问到:“大学士为何让钧儿在外戏鱼?”
先生见是李贵妃驾到,急忙行礼。“回贵妃,钧儿尚小,品性不定。方才闹着要去看鱼,我看他今日功课颇有进步,便允他去嬉戏片刻。”
“胡闹。我请大学士来是让皇子读书,岂是儿戏。大学士请回,明日不用再来了。”
先生惊诧得目瞪口呆,急忙下跪求情。彩凤未做理会,直奔屋外。
“钧儿!”
钧儿她玩得正在兴头上,见娘亲来了,分外高兴。
“娘亲,你快来看这鱼,真是好看。”
“钧儿,你给我跪下。”
钧儿顿时傻眼,他未明所以,可娘亲的话一定要听。他缓缓跪下。
“你知你犯了什么错吗?”
“孩儿不知。”
“好,娘亲告予你。你为皇子,不学无术,荒于嬉戏。今日你便在此长跪,自会知晓。”
小钧儿他再次看到娘亲冷峻的目光。多么熟悉,每次当他犯错时,娘亲就这样看着他,坚定得无可辩驳。他害怕这种眼神,平时的娘亲是多么疼爱他呀。他知道错了,默默无语地跪着,等待娘亲的原谅。
跪着吧,李贵妃深信,她的儿子终归会做天子。她要靠着儿子,就得让他靠得住才行。彩凤思躅着,先生已辞退,让谁来教钧儿呢?
若是他来最好。彩凤想到了张居正。
几年前,在彩凤还是都人时,她见过张居正,他是裕王的伴读。他儒雅俊朗、博学多识。彩凤见他,一度心猿意马,难以自持。彩凤自知绝无可能,那一丝情愫,成了彩凤少女怀春时美好的记忆。
彩凤去找皇上,皇上欣然同意。张大学士与他亦师亦友,此人作为皇子的老师,再合适不过。
彩凤对此分外满意,可让她担忧的恰恰是皇上。
皇上近来愈发迷上春药了。彩凤自知这皆是由她而起,可莫不是当年那一剂春药,哪有今天的李贵妃呢。那夜之后,彩凤为把裕王牢牢抓住,还曾用过多次。
后来裕王察觉,念她生下两名子嗣,并未介怀。可春药的方子给了他。
而今,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单单养成了用药的癖好。
有一次,他和新晋的妃子纵欲狂欢过头,生生躺了两月才恢复常态。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彩凤无力过问皇上的事情。即便那些妃子也怀了龙种,钧儿也是皇长子。只要陈皇后不生,谁也夺不走钧儿的皇位。
4、
隆庆六年,皇上一病不起。
称帝这六年间,他过度沉溺女色,已将精血消耗殆尽。圣上将不久于人世,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识。
彩凤没有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钧儿还只有十岁啊。现实已容不得她多想,时机已到,该行动了。
钧儿已被立储,必会登基。可十岁的孩子,如何能坐得稳江山?这让彩凤忧心忡忡。且不说皇上荒淫疏于国事,天下无治,国库已空。就是钧儿的那些叔叔们,各个拥兵自重,虎视眈眈。彩凤头疼不已,终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
一人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此人正是掌管东厂的大太监冯保。冯宝不失时机的送信求见李贵妃,彩凤并不知他前来为何,便传他入宫。
冯保在宫中多年,深知利害。他一副假惺惺的样子问到:“奴才近日听说贵妃饮食不济,凤体欠佳,特来探望。”
不过是客套之辞,彩凤自然清楚,她故意试探道:“皇上龙体有恙,后宫嫔妃莫不伤心,凤体欠佳者又何止我一人呢。”
是啊,大家都伤心,你为何单单来看我呢?冯保领教了贵妃的厉害,不在遮掩。
“圣上卧榻两月有余,宫人无不挂心。可此时,单单贵妃您,不该自弃伤怀啊。”
彩凤问他:“公公何出此言呢?”
冯保大胆讲到:“皇子立嗣已久,今番圣上若有一二,皇子不日便会登基。您即将荣登太后,母仪天下,此时何必还伤神呢?”
若照往常,说这番话是要掉脑袋的。彩凤并未动怒,她赞叹于冯保的精明。他话中特意提到太后两字,说中了她的心事。看来他正是为此事而来,不妨问问。“公公错了。我非正宫,即便太子继位,我也只是太妃。陈皇后才会做太后。”
贵妃并未怪罪冯保,给他吃了定心丸,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他说道:“陈皇后是太后,贵妃您不也是太后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呀,为何不能双太后呢?那朵遮住彩凤眼睛的愁云,好像一下不见了。她很想听听冯保的办法。“我乃侧妃,哪里有做太后的道理呢?”
冯保赶忙说:“贵妃差矣。我朝在百年前曾有过双太后,这样不算破例。贵妃乃太子生母,又闻太子泯然好学,皆是贵妃的功劳。您做太后,乃天下之福啊。”
彩凤已不遮掩,直接问道:“那依着公公的话,我如何才能做得太后呢?”
冯保心喜,将其计谋和盘托出:“此事不难。娘娘只需用两人即可成事。”
“哪两人呢?”
“贵妃莫急,待我说来。您该先为皇子选一位司礼监掌印太监。现在任职的是孟冲,此人原来掌管尚膳监,本无资格进入司礼监。只是内阁首辅高拱力荐,才得任用。新帝即位,当换此人。贱奴不才,毛遂自荐。”
哈哈哈,彩凤心笑道,原来是为自己谋出路。但是冯保说的,颇有道理。
掌印太监,权力很大。皇上懒于朝政,掌印太监可以“批红”。所谓“批红”,就是代皇上审阅奏折。这个人选,至关重要。
而冯保,现在提督东厂,若一心为我,正是得力人选。
“那第二个人呢?”彩凤问到。
冯保看李贵妃没有驳斥,暗自高兴不已,这就是贵妃默认了。
他说到:“这第二个人,就要贵妃自己去找了。此人当能担的起内阁首辅为宜。”
彩凤明白了。现任首辅高拱,不是自己人。他与陈皇后走的颇近,绝不可托付。首辅大臣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要安排亲信方可。
依冯保之言,这两个位置正是朝中和宫中的要职。若都能把握,还有何事不成呢?
彩凤眉头一展,笑语道:“冯公公所言,正合本宫心意。”
二人正是一拍即合,彼此放下防备,商量起实施计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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