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菜

小姨家住农村，三间两层的小楼，很洋气。院子很宽敞，足可以停两辆车。院子外有杂七杂八的植物，完全是原生态生长。

院子东面种了三棵橘子树，傲霜凌雪的。屋檐下的盆栽绿植在晒着太阳，长得蓊蓊郁郁的。院子西面有个羊圈，养了好几只山羊，咩咩地叫着；拿几片菜叶去喂它们，倒并不怕生人，一边咀嚼着一边看着你，眼神挺楚楚可怜的。

农村地方大，随便垦一块荒地，就能长出水灵灵的蔬菜，现摘现吃，一直都很羡慕。跟着小姨到她家菜地摘菜，小姨到麦田割麦叶打青汁。

菜地里的蔬菜品种很多，青菜白菜不怕冷，长在露天，经历风霜雨雪后会更好吃，甜甜的，而且一烧就烂。药芹菠菜豌豆苗都用塑料薄膜盖着，揭开薄膜，绿意盎然，真是赏心悦目。

药芹豌豆苗要用剪刀剪，菠菜荠菜用小刀挖。我蹲在那里，一把一把地剪，忙碌了半天才剪了很少一点。田野里空旷，加上天气寒冷，一会儿就冻得瑟瑟发抖，捏着菜就像拿着块冰似的，手都冻麻了，还弄得黑不溜秋的，指甲里都是泥。蹲久了还腰酸背痛的，直呼“吃不消了吃不消了”。小姨已经割好了麦叶，过来三下五除二，各种菜就都装进两个大篮子里了。

    回到家坐在太阳底下择菜，药芹一根一根地择，菠菜荠菜一颗一颗地择。太阳一寸一寸地往西移，寒气渐渐逼近，我的手指冻得僵硬，感觉一敲就会断。费了好大劲终于大功告成。我对小姨说“：又冷又累的，我还是去菜场买现成的吧。”小姨说：“总不如自己家种的好，下次我弄好了再给你。”

我站起身，走到水井边。井口有薄薄的热气蒸腾，吊一桶水，手泡进水里，温温的，很舒服。农村里好多人家都有一口水井，洗洗弄弄的都用井水。最好玩的是夏天吊个西瓜放井里，拿起来吃凉丝丝的，但又不至于太冰，解暑得很。

这时小姨已经捣好了小麦叶，滤出青汁，放了点石灰，装在大大小小的瓶子里。我问小姨为啥要放脏兮兮的石灰，小姨说不知道，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方法，反正放了石灰，浮沫没有了，青汁更青，放的时间长，吃起来还香。农村有很多生活小窍门，原始的小工艺小技巧，科学又环保。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感叹，中国人民真的是勤劳智慧。

菜放进后备箱里，进车打开空调，温暖环绕着我，感觉自己才又灵活起来。看着前面旷远的田野，真有“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宁静安详，远远地赏鉴“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似乎辛苦也充满了诗意，真要身体力行，却做不到吃苦耐劳。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沉沦于现代文明，向往陶渊明也只是清高虚伪的矫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