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孤陋寡闻,搜索一下记忆,没有发现同学有被顶替的蛛丝马迹。即使如此,对高中同学的记忆不由就跳上心头,一个个清晰而又模糊的面容里,在脑海里闪过,似乎那里就有二十多年前苦读的苟晶。
这么说来,苟晶也是我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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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发生二十多年了,早在事后五六年(原文提及大约是2003年),同学们当中已经有所传言,那么在知道真像后的近二十年里,同学们如何在记忆深处面对苟晶呢?
似乎也看到了一点,有同学辗转联系苟晶,告诉她某学校来了一个和她同名的老师。说话者可能是用闲聊语气的讲一件巧事,不难想像讲的“适可而止”、“心照不宣”。这就够让人心里一暖了,面对森严的壁垒,有人能从其中吹出一丝风来,也就对得起当年的情谊了。不是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苟晶的正义还要她自己来主持,外人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image我从来不是英雄,从来没有幻想过“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假如目睹暴徒正对他人实施伤害,大概率会吓的尿裤裆。但这并不意味着一逃了之,在人吓的面如土色,双腿发软、连滚带爬的逃离现场后,总是对被害者还有一些牵挂在的,还是要做点什么的。
为受害者主持公道大可不必,那还是让受害者自己去争取吧。报警和叫救护车应该不在话下,在确认安全后,返回现场对受伤害者实施一些救护,或者回忆和重新观察一下现场,为受害者日后讨还公道提供一些线索总是要有的。
从这说来,同学们有意无意向苟晶透透风,有了这点善意,即使不够,也聊可自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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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看到苟晶的同学在家乡聚会,同学们邀请邱老师赴会,让人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不难猜测,在座的同学半数以上应该耳闻了苟晶的事,不知道他们怎样还有心情和加害者把酒言欢?
一般说来,毕了业还肯于拜访自己曾经的老师,是重感情、记恩情的美德表现,苟晶也说了邱老师语文教的配得上一个大拇指。有限资料没有提及,但可以猜想,在高考的岁月里邱老师很有能含辛茹苦,对很多同学教诲不倦过。在这个角度,记念师恩的确应该。
然而这些同苟晶事件事情叠加在一起,似乎构成了一个乘式,苟晶事件成为乘式前面的零,无论被乘数多大,最终的乘积都归为了零。 image虽然不想做英雄,力挽狂澜,心里总要有个是非对错。邱老师这样的行为突破了为人伦理道德的底限,是没法子用“水至清则无鱼”来概括的,嫉恶如仇式的“冷眉横对”大可不必,如果事前知道,找个借口缺席还是必要的。若是事前不知道,现场见了面,找个借口尽早退场总是可以的吧!
不难想象出席者欢聚一堂,最后再拍张合影,道貌岸然的邱老师稳坐中央,回头同学们郑重其事的发条朋友圈,配上一行文字“师恩难忘”。
——这一切让受害者苟晶同学情何以堪?
当然,我们也不应该只看结果的零,邱老师的教学上的努力总在那里,待到有天,苟晶得到迟来的正义,邱老师为他的行为付出应得的代价,这个乘数上的零也就消失了,有人记念老师的恩情,为论如何眷顾,都没什么好指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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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多,对于苟晶事件也表达的差不多了,但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我们作为吃瓜群众,目睹制度、体制、习俗造就的罪恶要怎么办?这些罪恶的行使者,表面看来是某个具体的人,实质上它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食利集团。面对这个食利集团,个体的人显得那么弱小。
我们中的多数,幸运的生活在财富、阶层、人际关系编织的安全岛上。然而在安全岛的下面却有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那里充满了血腥、肮脏和残忍。
勇敢的呐喊,瓦解那个丛林世界谈何容易,谁不期待岁月静好的生活,谁的背后没有一家老小?好不容易,用半生的努力爬上这座安全岛,呐喊意味着深入丛林,挑战凶猛的野兽。“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挑战野兽的勇士,是用鲜血为药,医治世界的疮疾,那不是你我小人物的选择。
然而,不论你我是否愿意,世界本质就是在“站队”,区别在于你是站“魔鬼”还是站“上帝”,残酷的是,有些时候魔鬼那队是“人群”,而上帝那队寂寥无人——我们有胆量对抗魔鬼,却没有胆量站在众人的对立面,况且这众人往往也包括了自己的亲人、朋友。 image所以我们渺小如蝼蚁,苟且的活着,无法成为亘古的英雄。生如蝼蚁的我们该怎么办?我真心敬佩“殉道者”,但至少我个人从没有要做勇士的意愿,但这不代表就可以“熟视无睹、充耳不闻”。
我们低眉顺眼、强作欢颜,顺从食物链顶层的食肉动物,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内心总有那么一个角落保持着清醒和良知。在他人欢歌笑语,若无其事的岁月静好中,时不时向丛林世界投去不经意的一瞥,在内心的角落里,为野兽利爪下体无完肤的猎物,留存一片小小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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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会想,未来的一天可能被问起:“在那里,在那个时刻,你在做什么?” image——是的,也许很多情况下,我选择了明哲保身,无所作为。但总有我曾做过的,我曾挺身而出的。我不是挑战恶龙的勇士。甚至我身不由已被它裹挟,扮演过它的随从。但我从没有为它鼓与呼,也没从有为试图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而合理化过它,更没有美化过它。
如些这般,我亦无愧良心,我内心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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