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并不重要（三）
再见到卫子夫，是在国宴上。卫青又立下了战功，而西域又有一国使者来访。刘彻极其欢喜，认为那是汉室的颜面。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我适时站了出来，提出以一舞助兴，刘彻自然应允。
李延年提出帮我伴奏。
李延年啊……若是说，我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人，也就是延年了。他与我自相识起，我亏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若不是他，我要么死在那场大火中，要么，可能连那个时候都活不到。
与他微不可察地交换了眼神，他心有灵犀地弹起了那首《长门赋》。十年来我的苦练，为的就是这一天。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阿娇退居在长门宫打发如流水般的光阴时，极其喜欢这一支舞蹈。据说，这是窦太皇太后传给馆陶太主的舞，之后太主又传给了阿娇。我的步伐依旧如当年一般轻盈，却没有了阿娇那般蝶舞翩迁。她的舞蹈，是为了纪念已逝的母亲，而我的舞蹈，却是为了羞辱。
羞辱那个从命如草芥的宫女，一步步爬上皇后之位的女人。在阿娇面前，她注定永远卑贱！
一曲终了，殿内哗然。当那些蛮夷连连赞叹时，我转向了刘彻。他的眸子里没有赞许，却有着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浓重的感伤。
我笑意吟吟地接受所有的夸赞，当殿内重新归于沉寂，我才朗声说道：“众位谬赞了。我的舞姿，不及当年皇后娘娘的万一。”
卫子夫登时脸色铁青，卫青已经把手摁在了剑柄上，似乎下一秒，就打算杀了我。使者们议论纷纷，我噙着一抹笑直面卫子夫要杀人一样的目光。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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