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小记

   

看花小记

      使我意识到今年春天到来的，是小城的雨，绵长细无声。上班路上，河对岸的低矮重山笼罩在微茫的烟雨之中，叠翠丰茂，近树新绿的叶子也是格外清新。空气里，满溢着一股清冽的味道。我深深吸一口，知道春天是切切实实在这里了。

      周末也是在细雨中醒来，窗外的鸟鸣叫起来又歇下去。我不能准确地识别它们的种类，但鸟声比往日丰富。心里清楚，不止一种鸟从我的窗前停留或飞过。它们的啁啾声汇入这持续的雨中，更显清亮婉转，心里觉得这是属于时序的丰盛，而感到小城春天的亲近了。

      打开手机，朋友圈里满屏的紫藤花开。早就听说，大埔山人家小院里有一株多年生紫藤萝，虬枝盘曲，每年孟春时节开花，清丽淡雅，吸引了小城很多爱花人。我前年独自前往，没有找到，悻然而返。去年因忙于工作上的事，也耽搁了。

      深知看花的最佳时机，应在明朗洁净的晴天，映照着阳光和高远的天空，微风里，花光四溢，暗香浮动，自是可顾盼流连的盛景。可是，小城接连的雨季，担心着会再次错过。闲庭花满，毕竟春光有限。

      于是，在雨天里去看紫藤花。同行的朋友去年去过，依然心有所恋，愿意陪我再次前往。院子隐匿于曲径迂回的小巷深处，朋友凭着来时的记忆也差点迷路。疑惑中，突然香气袭来。辗转处，几串紫色的花序悬挂在微雨中，抬眼望去，有一种清寂的美丽。

      这一株紫藤萝陪伴主人有十几年了。干净黑色的枝干斜倚着小院的围墙，顺着可生长的空间向上攀援。可见长长的架上，紫藤花花序错落有致，风致楚楚，“如果眼睛生来就是为了观看，那么美就是它们存在的理由”不记得是谁说的了，只觉得放在这里，甚是妥帖。有风吹来，吹到紫藤花里去，院子的泥土地面上花瓣堆积。主人收集落花，置于竹匾晾晒，晾干后作花肥用。我听说这紫色花朵或水焯凉拌，或者裹面油炸，可制作“紫萝饼”、“紫萝糕”等风味面食，问主人可曾做得，主人笑笑说，不曾去做，看看花就很好了。

      每年的花开时节，这家女主人便每日洒扫庭院，备好茶水与果品，静候不期而至的看花人。花事清荣，趣味良多，很愿意与人分享。这使我觉得与草木相伴之人，内心也是洁净清好。

      我不停地拍摄，从各个角度留取这雨天里的美丽清景。无意中进入镜头的主人，站在花下，淡淡的笑容，也是很好看的。

      主人在阳台上也种了很多太阳花，这种花我从前也种过，属于多肉植物，我种了一年，第二年就再没有发芽。这里的太阳花鲜嫩青翠，在紫藤花下兀自葱茏蓬勃。一看就知道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对于这株紫藤萝，这家人也是用心。每年花期一过，就为它修枝剪叶治虫害，为它选择坚实的制架材料，使它能够更好地攀援。女作家宗璞在她的散文《紫藤萝瀑布》里说道，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我以为，在光阴深处，人花两相惜，某些小小的失意与惆怅也是可以消融的。

      远山的一抹新绿由浅变深，春天会很轻易地过去，看过紫藤花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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