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好像起风了,哦,下雨了,透过窗子望外,风携抱着雨,在树枝上横着走,疾步如飞,如烟。更有雷声格炸,电闪烁…风大雨急。
这个夜晚如此不安,好像印证着建格此时的心情,如一头小鹿在心里乱撞。
自从那天傍晚在巷子拐角处意外遇见草儿,建格的心就没能消停过。
真的,太意外了!
几十年了,这个时常在心里呼之欲出的女孩,就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猝不及防的慌乱,让建格有点语无伦次,甚至有点僵硬的表情。
寒喧了几句后,草儿留了号码,就匆匆道了别,莞尔一笑的转身,建格的脑海里汹涌出无数个有关草儿的画面。整个晚上又嘣哒出了那年,那月,那些串串又酸又甜的记忆…
三家村里有个女孩,外号“三了弯,哭宝精”
三家村,不是指三户人家的村子,而是一个有三个姓氏的深巷。
单老秦家的就有老弟兄仨家,而且孩子也多,特别男孩子多,秦老四家五个,老六家四个,都是清一色的男孩,秦老二家四个,两儿两女。另外,许家三个,两女一儿,还有就是唐家五个,两儿三女。
建格家住在三家村人进出的必经巷子口,他姐妹兄弟也五个,而且年龄间隔的岁数跟唐家五个都一样,只是他家是两女三儿。
在那温饱都难以维持的年代,并不影响孩子们天真无暇的童真和童趣。这么多孩子聚在一起,嘻笑怒骂,跌爬滚打,无所不玩,三家村的热闹不比整个村子差。
因为那时都不富裕,一件衣服都是“新老大,旧老二,补补裰裰给老三”,所以啊夏天男孩基本上就不穿衣了,女孩就穿块红布做的围兜,就混一个夏天。
草儿是唐家二女儿,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大圆脸,小眯眼,往哪儿一站,小肚挺前,屁股赖后,小腿有点弯。样子怪可爱的。那时人们不会用S形来形容一个孩子的形象的。
关键是爱哭,谁惹她不开心,就眼一闭,嘴一张,哇哇哭。有时索性困地上打滚蹬腿的。可爱极了。所以巷子里外的人都喜欢逗她,非要逗哭她才罢休,还给她取个外号“三了弯,哭宝精”。
她还是跟屁虫,报晓鸡
建格和草儿同龄,到上学就一起来来去去了。
建格家是草儿上学的必经之路,每次大人把草儿送到这,然后关照建格带她去学校就忙他们的事去了。
等大人走后,建格就会问,
“今天有没哭鼻子?”
“没有,妈妈帮我扎辮子的,头发揪得疼,我也没哭”
“嗯,好,下次再哭,不带你去学校,也不带你玩,个晓得?”
“晓得格。”
这时的草儿乖巧得可怜,建格像个大人似的满满的神气十足。
建格是出了名的调皮精,那时上学,有“煮饭课”,有“忙假”,因为他有小脚奶奶煮饭,这些假期成了他的天下。他带着一帮差不多的猴崽子们村西乱地上摘桃子,下河斗澡摸河蚌,嘴唇泡的发紫,晒得像个黑叫驴。常常被爸妈拿着根棒子追着打。
建格和草儿一直是二马不离伴的,建格去哪儿她也要跟着,因为她毕竟是个女孩,混在男孩堆里诸多不便,许多时候建格就躲避她,哼,躲避她,她就打小报告,告诉老师,告诉建格爸妈,为此,建格等几个被老师罚站操场几次,要不被爸妈死熊一顿,为此,草儿总被建格骂得哭地呼啦的。骂她“跟屁虫”,“报晓鸡”。即便如此,建格并没丢下她不管,冬天的晨跑,建格还是老早去等她,一起去集合。
哦,她还是个胆小鬼呢
童年的时光转瞬即逝,草儿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建格和她一起去邻村读初中,那时没有水泥路,没有交通工具,都是步行,遇上下雨落雪的天气就受罪了,泥泞的路,走不向前,一跌一滑的,一个个像泥牛,小脸一个个红扑扑的,毫无惧色,更无怨言,反倒是一路欢歌,一路笑声…
在学校里,建格再也不像从前那么粘贴了,甚至不敢正眼看草儿。不过,天性的恶作剧还是时有发生。在草儿必经的小木桥上,从天而降一只用线捆着的“癞宝”(癞蛤蟆),或桥栏杆上一条卷曲的水蛇,吓得草儿哭天抢地的,而这时建格远远的捂着嘴,笑趴了腰…
草儿真的胆小,放忙假的时候,三家村的孩子们都被大人带到田里,也能拿到几分工钱的,捉棉铃虫,捉稻叶上的卵块,这可吓坏草儿,她哭着不肯去,可妈妈说,人家都去,你凭哈不去呢,到底能挣几分钱呢。草儿无奈,只好随着大伙一起去。
清晨的棉田,露水盈盈,(侧耳细听,除了露珠滚落的声音,那一定是棉铃虫啃噬的声音,)一沾身就湿透了,建格机灵,把化肥袋的内胆塑料袋撕开,裹在身上,这办法真好!几个小伙头子都学着他。在棉田里一地排开。
草儿拖拖的迟迟不敢下去,想到棉铃虫,软巴巴花里胡哨的样子就害怕,咬牙闭眼走进田里,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从一畦的一头到那另一头,草儿几乎是穿过去的,她恨不得蜷缩成蜗牛似的,不要碰到棉花秆,更别提捉虫虫了。
等伙伴们走过来,各自数着瓶子里的虫子,各自炫耀着成绩的时候,草儿躲在一边偷哭,为自己胆小如鼠哭,为自己空空的瓶子哭,更可气的是一起来的小龙尾的取笑:“草儿是来逮野兔的,不是逮虫子”,她更觉羞愧难当,哭得更厉害了。建格悄悄跑过来,把自己满满虫子的瓶跟草儿对换,“傻丫头别哭了,”又钻到棉田里去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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